第三百一十三章:哥哥

围在霍逍泽身边的人全都目不转睛，那一双双眼睛随着霍逍泽的身影而拔高，眼睁睁看着他就这么站起来了！

站！起！来！了！

肃王世子竟然站起来了！

不知情者皆是一脸震惊，凉亭里的上官敏也激动地站起身，差点冲上前去。

宁兰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围着霍逍泽上上下下打量，差点忽略霍逍泽那一身冷气，伸手去碰他的膝盖了。

“你你你……你腿好了？！”宁兰襄惊呼道。

“尚未痊愈。”霍逍泽冷淡地回答，只是站着，并未往前走，“但施展轻功不是问题。”

说罢，霍逍泽朝十三皇子伸出手。

十三皇子望着霍逍泽挺拔的身姿，眼眶莫名有些泛红，带着难以言说的激动颤抖着走近霍逍泽，用力抓住了他的手，指腹紧紧地扣住，好似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生怕被甩开。

霍逍泽没有错过十三皇子的异样。

在这张因着血缘而与他有几分相似的脸上，他看到了连他都分辨不清的情绪。

似是渴望，似是依赖，似是崇拜……

也如方才一般，没有恶意。

只是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为何你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霍逍泽并未将心思多花在这件事上面，既然与恶意，那边无需多想。

他揽住十三皇子，纵身一跃，带着他跃上天空。

霍逍泽的轻功也是数一数二，虽不想法术能实现御空飞行，但带着十三皇子欣赏一番从未见过的风景还是足够的。

耳畔是从未感受过的和煦的风，鼻间是沁人心脾的芳香，脚下是鳞次栉比的宅院、繁华而又陌生的京城。

温暖的来源仿佛近在咫尺，只要他一伸手，就能触碰得到。

这是十三皇子从未见过的风景，他被困在这座城里，每年一次出城也是从一个牢笼，进入了另一处牢笼。

他从未感受过真正的自由，真正的畅快。

而此刻，他觉得无比自由，无比畅快！

十三皇子展颜一笑，忍不住笑出声来。

可笑声戛然而止，又只剩落寞与痛苦。

他知道，这样的自由不属于他。

他永远无法得到真正的自由。

霍逍泽将十三皇子带到一座高塔之上，让他站在这里，仔细欣赏眼前的风景。

此处位置绝佳，能一眼看尽大半京城，还能看到京城之外那片连绵不绝的山脉，恍若沉浸在画卷之中。

十三皇子痴迷地看了会，突然又吸了吸鼻子，转过身来，看着身边的霍逍泽，难以抑制的泪水糊满了双眼，模糊了视线，让他仿佛看到了霍逍泽指点上官灏时的画面。

他也想变成画中人。

也想习武，也想得到霍逍泽的亲自指点，同样也想像宁兰襄那般恣意。

可是不行，他不行。

可是他很想，真的很想！

十三皇子忽然说：“哥，我……我能叫你一声哥哥吗？”

霍逍泽一手置于身前，审视着十三皇子，漠然道：“堂兄与兄长并无不同。”

十三皇子呼吸一滞，面色变得更加苍白，他苦笑一声，“对，堂兄所言极是，并无不同……”

风中似是传来十三皇子一声无力的叹息，充满了绝望与无助。

霍逍泽微愣，良久之后，主动走近十三皇子，如寻常兄长一般为他拍了拍落在肩上的枯叶，“走吧，回去了，莫要着了凉。”

“好。”十三皇子忍着哽咽，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回了王府，宁兰襄立刻迎了上来，追着十三皇子问：“殿下，是不是很畅快？风景是不是极美？”

上官灏也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又是羡慕又是期待地等着十三皇子的回答。

十三皇子注视着霍逍泽安安稳稳地坐下，才笑着回答宁兰襄：“是，畅快。美极。”

“那你还想不想再来一次！”

十三皇子一愣，明白了宁兰襄的目的，她那双眼睛明晃晃地写着：快说想再来一次！快说呀！

十三皇子却是摇头：“不了，堂兄伤势尚未痊愈，不能太过劳累，还是多歇息。”

闻言，上官灏也打消了念头，跑到霍逍泽的身边，积极又狗腿地为霍逍泽捶腿揉肩，面对霍逍泽不冷不热的目光，也毫不退缩。

那边宁兰襄还在努力：“世子不行，我二姐可以啊，你去跟我二姐说两句——”

宁兰襄怂恿十三皇子的计谋未成，被宁舒云一个手刀砸脑袋上。

宁舒云探过头来，阴恻恻地在宁兰襄耳边警告道：“再敢忽悠殿下，信不信我把你那满屋子宝贝都给砸了？！”

“不行！”宁兰襄急了，连连摆手，“我不说了，你别砸我宝贝。”

上回宁舒云回侯府可是悄无声息的，连父亲的暗卫都未惊动。

她想砸自己的宝贝，还不是易如反掌？！

宁兰襄成功被拿捏，彻底安分起来，老老实实地同上官灏一起，跟着萧樾玩闹。

没错，就是玩闹，根本谈不上习武，不过是认一认武器，拿起来掂一掂，再把玩两下，挥舞两下，完全没个正形。

但他们却玩儿得不亦乐乎。

上官灏碰着个新奇的武器，就乐颠颠地跑到霍逍泽面前询问、比划，缠着霍逍泽要求指点。

得到霍逍泽的回应，哪怕只是随口一说，上官灏也高兴不已，先是一通不要钱的追捧输出，再抱着武器去跟萧樾比划。

那边宁兰襄有样学样，缠着宁舒云问。

不过问的有所不同，而是问宁舒云会不会，自己能不能学，要如何学？

宁舒云每次都以残酷的训练方式打击宁兰襄。

可也无法完全打击她对习武的热切，换了一种武器，拿起另一种又来了兴致，继续问。

缠得宁舒云满脸无语，躲霍逍泽身边都无济于事，最后直接躲屋顶上了。

“喂！你飞那么高干什么？下来呀！”宁兰襄手里拿着两把木制月牙刀，挥舞着招呼宁舒云。

宁舒云全然忽视，只当没看见。

宁兰襄却不依不饶，继续在外面嚷嚷着，满演武场都是她的声音。

怎么之前没发现宁兰襄这么烦人呢！

宁舒云有气无力地呼出口气，直接躺下，欣赏万里无云的天空。

这里的热闹与十三皇子无关。

他又被忧心他身子的邓公公拦下，喝下每日都必不可少的，黑乎乎的药汁，还需静坐，否则会影响药效。

所以他只能眼巴巴看着，坐在距离霍逍泽很远的位置，看着他与上官灏兄弟和睦的样子。

兄友弟恭……

肃王妃说霍凌晟渴望兄友弟恭，他又何尝不渴望？

十三皇子搭在石桌上的手攥紧了拳头，眼底逐渐阴沉下来。

忽一阵衣袂翻飞的声音，十三皇子猛地抬头，眼中又是一片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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