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牺牲
“呕——”
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干呕从屏风那头传来。
宁舒云方才不仅为郑亦灵解了替身术，还在郑亦灵的强烈要求下，将她体内已经失去作用的蛊虫给逼出体外。
此刻郑亦灵就是因为看到了恶心的虫子从自己体内钻出来，才忍受不住，干呕起来。
宁舒云隔着屏风瞧着，不禁掩唇偷笑。
这丫头来求人的，还跟踪他们，在他们跟前摆架子，可不得给她点颜色瞧瞧。
“舒儿，好玩吗？”霍逍泽唇角带笑，眼神透着宠溺。
面对霍逍泽的调侃，宁舒云有一瞬间的心虚，轻咳两声以做掩饰，“挺好玩的啊，吓唬单纯的小姑娘确实很有趣~”
霍逍泽无奈摇头，牵起宁舒云，目光幽深地望着她：“可是，舒儿，你与郑小姐同岁。”
宁舒云一怔。
她还真是没把自己当个小姑娘。
异世几百年，哪是如今十几载能比的？
只是这话宁舒云不知如何对霍逍泽说，便陷入了沉默。
忽的，头顶一重，宁舒云竟是被霍逍泽揉了揉脑袋。
宁舒云一惊，转头就要与霍逍泽理论一番，脑海中却是闪过一道画面。
好像……好像她以前就是个爱调皮捣蛋的性子，在她惹了事之后，也有一个人像霍逍泽一般，揉了揉她的头。
“舒儿？”霍逍泽声音幽沉，“你在想什么？”
宁舒云猛地回神，对上霍逍泽深邃的眉眼，抿了抿唇，张口欲言，郑亦灵已经捂着肚子，面色苍白地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世……世子妃，我体内的蛊虫应该……应该清理干净了吧。”郑亦灵有气无力地问。
宁舒云面上闪过一抹尴尬，浅笑道：“自然。”
郑亦灵松了口气，只是仍会想起方才看到的，尚在蠕动的虫子，脸色又难堪了几分，赶紧转移话题：“世子妃，其实我……我还有一事相求。”
“与郑国公有关？”
“您又知道？”郑亦灵再次惊叹。
“是啊，不过你不必担心，张元极已经去过国公府，稳住了郑国公的心脉，他暂时性命无虞。”
郑亦灵怔住，压在心口的巨石彻底消失，鼻间一酸，眼中竟是泛起泪花，再次扑通跪地：“多谢世子妃相救！此等大恩，我无以为报，此后世子妃若有所需，尽管差遣，我绝无二话！”
宁舒云笑了笑：“我要你有什么用？”
“呃。”郑亦灵一噎，试探性地抬眸望向她，又看了看霍逍泽，“我……我身上并无什么筹码……”
“你没有，你祖父有啊~”宁舒云直截了当地说。
郑亦灵心中一震，握拳的手指腹紧扣，皱眉看向霍逍泽。
祖父有的……那就只有兵权！
世子妃用不着，那就只能是世子了！
世子要兵权做什么？
莫非他想——
这也不怪郑亦灵胡思乱想，当年一些陈年旧事，她也曾听祖父提起过，肃王世子若真有此心，也不足为奇，甚至……郑亦灵心中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大逆不道的。
若真是世子……
宁舒云与霍逍泽面面相觑，没想到宁舒云带着玩味的一句话就能让郑亦灵的面色千回百转的，也不知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那就等等，看她到底想了什么出来。
片刻后，郑亦灵再次抱拳，面向霍逍泽，眼中蕴含着极为坚定的神色，压低声音郑重道：“世子放心，我定会说服祖父，唯世子马首是瞻！”
“……”
屋内一静，霍逍泽与宁舒云皆是被郑亦灵的话给惊到了。
不过——
“我并无此意。”
“也不是不行~”
霍逍泽与宁舒云同时开口，说出来的话却是截然不同的意思。
这下连霍逍泽都诧异地看了过去。
宁舒云坦然地注视着霍逍泽。
她觉得可行，自是与气运有关。
若论这世上谁拥有最崇高的地位与庞大的人脉？还不是皇帝？
一国之君不仅掌握着最高的权势，还掌控着一国国运！
气运之子若是成了一国之君，便能与国运、龙气相辅相成，不仅于霍逍泽有益，更能助大周更上一层楼。
在宁舒云看来，这条路最大的敌人也还是殷不悔，反正都是要展露手腕，何不干脆玩把大的？
瞧着宁舒云若有所思，还越发兴致勃勃的样子，霍逍泽便猜出她在想什么，不由无奈地叹了口气，直言道：“我对那个位置不感兴趣。”
在他看来，一国之君这个位置并非那般好坐，看似备受敬仰，掌控文武百官之生死，可又何尝不是被百官所裹挟？
另外，龙气会压制舒儿，他也不想沾染这种东西。
宁舒云眨了眨眼，有些意外地望着霍逍泽。
郑亦灵也有些尴尬，没想到自己闹了场乌龙。
世子妃那样子摆明了就是没往这方面想，经自己提及，才觉得可行。
世子是直接对皇位都提不起兴致。
果然还是她肤浅了。
“那……敢问世子需要我祖父做什么？”郑亦灵再次问道。
“你只需记下这份恩情，即便有需要，也不会为难郑国公。”霍逍泽坦言道。
这不明所以的答案反而更让郑亦灵不安了。
还不如直接告诉她肃王世子要谋反呢，那样她还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到底是什么事，比谋反还要神秘？
“另外，还有一事需要郑小姐做出牺牲。”宁舒云笑道。
莫名的，郑亦灵想起方才在屏风后发生的事，心里更加忐忑了，“什……什么事？”
“指认你的祖母，并率军掌控国公府！”
郑亦灵急得站了起来，本想提及掌控国公府一事，话到嘴边打了个转，换了个话题：“害我的人的确是祖母，可我并无证据。这些日子我时而清醒，时而沉睡，根本没看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你的证据倒是不必担心。不过就算你有证据，谋害你的罪名在老夫人看来也算不得什么，说不定她还早有准备。”宁舒云一点面子都不给，说得十分直白。
郑亦灵一时苦笑。
是啊，她是晚辈，就算祖母真要杀她，她还能杀了祖母不成？国公府又有谁敢对祖母做什么？真把祖母押送京兆府？
即便是祖父在，也无法真正为她讨回公道。
郑亦灵双唇紧抿，垂着头一言不发，眼里隐隐有着不甘。
“国公府之所以叫国公府，便是以国公为尊。”霍逍泽声音极为冷淡，“老夫人若是谋害国公，这个罪名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摆脱的。”
郑亦灵双眼猛地瞪大，她总觉得世子话中还带着一个令她悚然的真相。
不是要捏造祖母谋害祖父的证据，而是给祖父下毒之人，就是祖母！
郑亦灵忽觉通体发寒，额角直接浸出一层冷汗，“世……世子可有证据？”
“郑国公便是证据。”霍逍泽漠然道。
宁舒云接着说：“张元极在国公府中也发现了一些东西，足够证明老夫人就是杀害郑国公的凶手。但仅是这样还不够。”
“我需要你以营救国公爷为由，大张旗鼓地率军包围国公府，当众指认谋害你祖父的人就是老夫人，且要闹得越大越好！”
郑亦灵算是明白世子妃为何会用“牺牲”二字了。
这看似是她自己在救自己、救祖父，可家丑不可外扬，夫妻不睦，妻子毒害丈夫已经是丑闻一件，孙女指认自己的祖母，更是大逆不道，哪怕她是为了救祖父，也免不了被人戳脊梁骨。
人心一直如此……
但是郑亦灵浑不在意！
若没有祖父的维护，她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不过就是顶着郑家那些老迂腐的指责，不过就是被指指点点罢了，只要能酒祖父，这又算得了什么？
郑亦灵神色一正，当即抱拳看向霍逍泽：“还请世子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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