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对答
郑国公一时愣住。
孙女儿眼底的受伤令他都有些不敢直视。
如郑亦灵所言，难道他的儿子、儿媳生下灵儿，只是为了延续香火？
不，不是的。
灵儿的父母甚是相爱，曾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也曾许愿只要灵儿平安顺遂，不然郑国公也不会顺从灵儿的喜好，用心教导她武术。
正在屋内陷入沉默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宁舒云率先走了进来，笑着鼓掌道：“郑小姐言之有理，若是来这世间一遭只为延续香火，岂不是太无趣了？”
郑亦灵面色一喜，拱手行礼：“见过世子妃。”
郑国公却是冷哼一声，大马金刀地坐下，双手撑在膝盖上，双眸锋利地说：“就是你这丫头怂恿的灵儿？”
“爷爷！”郑亦灵急了，忙向宁舒云解释，“世子妃息怒，我祖父性子就是如此，他……他并无恶意。”
郑国公一仰头，毫不客气地拆台：“呵，老夫就是有恶意！”
郑亦灵：“……”
宁舒云倒也不恼，笑着走进，等到张元极推着霍逍泽进来，才坐下：“郑国公说的没错，就是本妃怂恿郑小姐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郑国公有些意外，没料到宁舒云会这样说，顿时看向霍逍泽，剑眉倒竖：你就是这么管教你的妻子的？
霍逍泽只当没看懂他的眼神，微微颔首示意，然后像个局外人一般端起茶杯，悠哉悠哉地喝茶。
“……”郑国公一时无言。
“郑小姐有求于人，自然得付出点什么，不然显得本妃出手多么廉价呀~”
郑国公脸一黑：“我老头子还没穷到需要晚辈做出牺牲！”
“诶，非也。”宁舒云纠正郑国公的话，“郑小姐此举是为救自己，您的人情可还欠着呢。”
郑国公嘴角抽了抽，这种明码标价的方式还真是新颖。
转而一想宁舒云话中之意，不由脸色一变，转头问郑亦灵：“灵儿，你怎么了？”
“我……”郑亦灵打算揭过此事，不想让祖父忧心。
怎料宁舒云已经抢先答道：“您的宝贝孙女儿被您珍重维护的妻子下了蛊，失去理智，被当成生儿育女的工具带入青达院，差点清白尽毁，命丧黄泉。”
宁舒云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对，孕育鬼胎可不就是生儿育女的工具？魏若雪想方设法地想让郑亦灵与霍逍泽同处一室，不就是想毁了郑亦灵的清白？待到诞下鬼胎，也就命丧黄泉了。
郑国公闻得此言，“唰”的一下站了起来，一双虎目圆瞪，又是担忧，又是自责，又是愤怒，几次张口欲言，却不知说些什么，最后只硬邦邦地解释：“我并非维护杜氏，我与她也没多少情分。”
“没什么情分倒是生了这么多孩子……”张元极嘟囔一句。
“……”郑国公顿时噎住。
有些伤感的郑亦灵也差点被逗笑。
宁舒云毫不掩饰地笑了，还朝张元极竖起大拇指。
张元极出生于修真世家，修士之间不排除那些个三妻四妾的，但被天道所认可的道侣有且仅有一人。
他的父母也是极为恩爱，恩爱到融入不下第三人，他对凡俗界男子三妻四妾、左拥右抱、朝三暮四……这等事也是颇为不屑，此刻让他逮着机会了，可不得说郑国公两句。
郑国公憋得脸都红了，轻咳两声倔强地解释：“我那是为了家族延续。”
未免再次被噎，郑国公忙转移话题，皱眉看向宁舒云：“你也同为女子，不会不知名声何其重要，你逼迫灵儿做出这种事，连累的又何止灵儿？郑家女眷都将活不下去。”
郑亦灵垂下头，嘴角的笑意有些苦涩。
“郑国公觉得她们无辜？”宁舒云冷笑，“在您卧病在床期间，您府中那些女儿孙女儿们有几个去看望您了？她们可都是盼着您死，盼着您次子继承国公之位，为她们赢得荣华富贵呢。”
“哦，就连郑小姐在青达院都是她们亲自为其打扮的，您觉得她们无辜？”
郑国公再次沉默。
“您公务繁忙，常年在外征战，可知郑小姐在这群姊妹之间受过多少委屈？”
郑国公舔了舔唇，“可源儿……”
“您方才不是在说有损女子名声吗？怎么提到郑公子了？”宁舒云的笑容愈发冷淡，“这件事究竟对郑公子有多少影响，您比我更清楚吧。”
郑国公彻底哑口无言。
他哪知道宁舒云一介女子这般伶牙俐齿。
的确，郑源是男子，哪怕出错的是他的亲生母亲，只要父亲一封休书，便能安然无恙，之后挣得功名，照样仕途顺遂。
照宁舒云这样说，郑家女眷都是罪有应得，男子无甚影响，倒显得郑国公思虑过多，对郑亦灵有些无情了。
“郑国公。”霍逍泽适时开口，“此计乃本世子与世子妃共同商议所定。正如世子妃所言，这世上没有白得的好处，郑小姐想救自己，想为其父报仇，杜氏就必须得到应有的惩罚。”
“母杀子，妻杀夫。何等深重的罪孽？简直天理难容。若不将杜氏绳之以法，郑国公是不是打算将其休弃，便就此作罢？”
郑国公默认了。
郑亦灵双手搅作一团，紧咬牙关。
“那郑小姐何辜？令郎何辜？”
霍逍泽短短的几句话便让郑国公鼻间酸涩，心中对孙女儿更是愧疚不已。
“况且，此计是为了引出真正的罪魁祸首，闹得越大，越是能紧逼幕后之人，。郑国公若不当断则断，届时不仅郑小姐性命堪忧，郑家损失的也就不会只有名声了。”
霍逍泽这话令郑国公遍体生寒，咬了咬牙，正色问道：“世子已经查明幕后真凶？”
“是。不过此人身份特殊，不便言明，待到尘埃落定，郑国公自会知晓。”
话是这么说，郑国公还是心中疑虑。
想起方才宁舒云说过的话，又眯了眯眼：“老夫要还的人情便在此？”
“呵呵。”宁舒云笑出了声，“国公爷说笑了，您不过是区区凡人，与修士作对，无异于以卵击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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