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六章:按计划行事
贺子焱东宫正殿走出来，在宫人的带领下，沿着连廊往外走，顺便欣赏欣赏从未见过的东宫景色。
正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领着一众宫人从另一侧走来，贺子焱瞥了眼在前方领路的宫人，故意脚步一顿。
那宫人一直在密切关注贺子焱的一举一动，见他顿住，佝偻着的身子也有所动作，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贺子焱的神情，再顺着他的视线朝来人望去。
宫人面色如常，提醒道：“贺老板，那位是太子侧妃，您得行礼。”
贺子焱仿佛这时才回过神，忙拱手俯身。
孙莹儿起初并未注意到贺子焱，见有人朝自己行礼，这才望过去，却也脚步未停，并未当回事。
谁当看清那人模样，孙莹儿还是不禁有些恍惚。
宫人目光敏锐地注意到太子侧妃的异样，顿时眯了眯眼，垂下头，当作什么也没看到。
孙莹儿没想到这人也在这里，看样子还是从正殿出来。
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何时搭上了太子？
究竟有何目的？
是谁帮的他？
孙莹儿心中顿时冒出数不清的疑问，怀疑此人怎么被太子看中的，又怀疑他为什么追随太子，背后的阴谋是不是针对自己？
不怪孙莹儿胡思乱想，实在是这张脸……这张脸……
贺子焱早就不再弓着身子，一手置于身后，一手置于身前，仪态端方，气宇不凡，望向孙莹儿的双眼一派正气，让人看不出破绽来。
这倒让孙莹儿的心有些乱了，不由想起那晚在青达院相遇的场景。
孙莹儿忙别过头，慌乱地眨了眨眼，清除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加快脚步朝着正殿走去。
目送太子侧妃离去，宫人才带着贺子焱继续往前走。
一切寻常，仿佛是再正常不过地一次偶遇贵人。
贺子焱并未从正门离去，而是直接在宫中就坐上了马车，从人迹罕至的一处侧门悄悄离去，进了太子在京城私下购置的宅邸。
这里早就准确妥当，不论是伺候贺子焱的人，还是一应衣食住行，无一不精，无一不少。
不知情的，还真容易被太子的贴心给收买。
贺子焱却是连吃都带着忐忑。
这些饭菜里边确定没有下什么慢性毒药？每个月都要向太子要一份解药的那种。
实在是见多了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贺子焱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
一顿饭吃下来，看似镇定，实则早就心乱如麻。
用完膳后，又是一堆人簇拥着贺子焱消食。
睡前也不省心，沐浴更衣都有四个人围着伺候。
看似周到，实则就是监视！
贺子焱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不允许自己出现任何错处。
夜深，本以为可以消停一会了，谁知道宅中管家还给贺子焱安排了两名婢女服侍。
贺子焱忍无可忍，还得用符合身份的方式将婢女赶出去，于是入睡之前还很自然地让婢女们伺候着换下衣物。
待自己上了床，那俩婢女也要跟着上来时，贺子焱才装作一副才知道两人想做什么的样子，红着脸慌乱地把两人赶了出去，并扬言以后他睡觉都不需要人伺候。
婢女见他这纯情小哥儿的模样，一时兴起，还想真促成好事。
谁知贺子焱直接发了火，枕头、被子都往外丢，活像个怕被糟蹋了的黄花大闺女。
婢女们笑出了声，但还是顺应贺子焱的意思，退了出去。
人终于走了，贺子焱折腾这么一会，早就出了一身汗。
却不是累的，而是紧张得。
一抹那汗水，都透着凉意。
贺子焱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他抬头看向屋顶，他敢笃定，此时外头还有人在守着他。
贺子焱苦笑一声，还真是与虎谋皮。
可今日之事事关重大，他不能不将消息传出去。
贺子焱顿了顿，抬手摸向发髻，解开固定头发的发带，一个小纸人便从卷曲的发带中掉了出来。
一瞬间，纸人儿身上瞬间散发出淡淡的金光，那金光让纸人儿恢复神采，同时也以纸人儿为中心向外扩散，蔓延整间屋子。
贺子焱能看见这道光芒的变化，呼吸一滞，生怕外头的人也能看到，也能察觉出什么来。
好在光芒退散之后，贺子焱并未听到有任何异动，这才心安，立刻跪坐在床上，一本正经地朝纸人儿拱手，“大人，还请通传肃王世子，就说贺子焱有事禀告。”
静静躺在床上的纸人儿听了这话突然站了起来，转身走到枕边，直接坐在了枕头上，小小的身姿格外挺拔，圆脸上属于嘴巴的位置咧开一道小口，口吐人言：“太子召见你了？”
声音竟然与霍逍泽如出一辙。
贺子焱瞪大了双眼，有惊讶，也有几分惶恐。
真不愧是肃王世子，真不愧是世子妃，竟然有这样的手段。
贺子焱也歇了其他心思，郑重地将今日太子召见他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一一告知霍逍泽。
“世子，太子并未中计，接下来该怎么办？”
“谁说太子并未中计？”纸人儿开口道，声音沉着而神秘。
贺子焱不解，“世子不是想引得太子主动出击吗？太子不仅没有让我出面状告你，还把肃王当年的事抛之脑后，满心满眼都是南海那些矿藏，现在还想着把你踹开，据为己有呢。”
纸人儿轻笑出声，“这就是中了计。”
贺子焱恍然大悟，“世子就是等着太子对那些矿藏动手？”
纸人儿颔首，“抢占私矿的从来都不是本世子，而是逆王党余孽。那些矿藏自始至终都是本世子送给太子的‘厚礼’。”
贺子焱吸了口气，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肃王世子当真是阴啊！
但想了想，贺子焱又紧张起来，“太子根本就不信任我，哪怕命我挖矿取银，也肯定不会放手让我一个人干。万一我把他的人带去了南海，反而让他的人查出真相了怎么办？我这小命，怕是会受牵连啊。”
“你的担心都是多余。”纸人儿只这么说了一句，就沉默了。
贺子焱却自然心神不宁，“世子，求您了，给我个准话，也好让我安心啊！”
纸人儿缓缓抬起头，脸上分明没有五官，贺子焱还是感觉被一双如鹰一般锐利的双眸注视着，不由咽了口口水。
正要再据理力争几句，就见小纸人儿再次开口，语气中带着毋庸置疑，“本世子能将那些证据指向自己，也能让那些证据变成指向太子的罪证。”
贺子焱一惊，心里莫名又是后怕，又是敬意。
能让证据指向太子，是不是也能指向他？
若是他在这件事上有任何犹疑，那逆王党余孽不就成了他？
贺子焱心肝儿一颤，忙拱手表态。
“太子即便成功请指，也会在陛下寿辰之后再让你出发南下。在这期间一切安计划行事。”
“是。”贺子焱俯身应下。
纸人儿裂开的嘴合拢，为了节省灵力，干脆变成毫无生气的纸片，静静躺在枕头上。
即便如此，贺子焱也不敢对纸人儿无礼，双手捧着它，将它放在枕边，才小心翼翼地拉着被子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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