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制冰
叶漪凰听着沈翎的话，便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但对于此，她有自己的看法：“重农抑商于现在的大兴来说，并不适用。”
“大兴近十年没有战乱，最大的天灾，也就楚州这一次。百姓勉强能算得上是安居乐业，这样的情况下若是重农抑商，只会适得其反。”
沈翎还是第一次听到叶漪凰谈起国事，他诧异地看向叶漪凰，道：“县主有何见解？”
叶漪凰摇摇头，笑着道：“见解谈不上，只是觉得商和农一样重要，大兴国库空虚需要银子，百姓吃饭需要粮食，缺一不可。”
“简而言之，只有百姓富起来了，国家才会富。”
一味的压榨，对于整个国家来说，没有任何作用，只会逼迫其一步步走向灭亡。
沈翎沉默了一瞬，才缓缓开口：“若是你能进朝做官，于大兴百姓来说，实在是天大的幸事。”
这话让叶漪凰一愣，她若是没记错，以前沈翎似乎也说过同样的话。
不过，她的答案依旧没变。
“太子谬赞，那这石脂水的事……”
“眼下北沧已退，近段时间应该不敢来犯，石脂水的事我会同莫将军商议，会挪出一部分给你。”
叶漪凰笑着行了一礼：“多谢太子！”
沈翎看着她，伸手想要扶起她的手时，被人不着痕迹的避开了。
他一顿，看了眼自己悬在半空的手，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你不必跟我如此客气。”
叶漪凰只是一笑：“江盈既为县主，礼仪自是不能出错的。”
“我……”
“启禀太子！莫将军求见！”
营帐外的人打断了沈翎的话，他眉心一蹙，还未等他开口，叶漪凰先说道：“太子既然还有事，江盈就不打扰了。”
说着，她再次躬身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营帐。
刚出去，她便看到了站在营帐外的莫鸿。
男人不过中年，身材健硕，唯有手臂上绑着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绷带，手臂吊在脖颈上，半点不见颓废，只有傲然。
叶漪凰脚步一顿，朝着莫鸿行了一礼道：“江盈见过莫将军。”
莫鸿的视线在叶漪凰身上转了一圈，才笑着说：“县主客气了。”
叶漪凰颔首，抬步离开了军营。
莫鸿看着她毫不留恋的背影，微微挑眉。
此时，营帐中传来沈翎的声音：“请人进来。”
“是！”
“莫将军请。”
“太子似乎并不愿意见到末将？”莫鸿进来便笑着问道，语气没有半点见外。
沈翎抬眸看向他，面不改色：“师兄此言差矣，孤并未不见。”
孤都出来了，还说不是呢。
莫鸿更觉好笑了，他何时见过沈翎这副模样？
勾了勾唇，他道：“是，怪我，不过太子，都这么长时间了，您不会毫无进展吧？末将瞧着县主那真真是人中凤凰，配您是绰绰有余啊！”
这话，也就莫鸿敢说了。
但凡换一个，沈翎估计都要把人给揍一顿。
“所以莫将军不在自己的军营好好养伤，跑到我这里来就是为了跟孤说这种事？”
“自然不是。”莫鸿摆了摆自己没受伤的那只手，笑着道，“末将就是听说这县主想出了个赚钱的法子，跟我们发现的石脂水有关，我这不得过来问问？”
沈翎不意外他知道这件事，莫鸿能在楚州镇守边疆多年，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他问：“你有何打算？”
莫鸿一笑，道：“这不得看太子您？”
沈翎蹙眉：“石脂水是你们发现，现在要怎么用，自然也得你们来做决断。”
“这么说的话，我不同意当如何？”
莫鸿抬眸看向沈翎，“按照县主的说法，这成本高不说，回报来得也太晚了，百姓如何能等到那个时候？亦或者说，太子您能等到那个时候？”
这问题让沈翎一怔，旋即笑了。
莫鸿眯了眯眼，问道：“太子笑什么？”
“没什么。”沈翎勾了勾唇，“只是这个问题，孤方才也问过江盈。”
“是吗？”莫鸿挑眉，“那不知县主是如何回答您的？”
沈翎道：“她说，不必等。百姓需要的只是柴而已，只是用这个法子，引诱他们去除雪。等雪都没了，他们就能上山，能去做其他的事情，又何必再纠结这雪水去了何处？”
雪没了，自然就能去做其他事情，自然也用不着浪费盐了。
莫鸿倒是有些诧异，片刻后他才笑着道：“这江盈县主，还真是个奇才。”
他一直以为江盈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雪化水，再冻成冰块等到夏日的时候卖出去。
却不想人家真正要做的压根不是这个。
只是为了让百姓自愿参与到除雪上来，至于制冰……百姓是以雪水换柴，这冰就算是以后制成了，也跟百姓没什么关系，早就两清了。
那冰块运输出去，赚的钱，那就全都是朝廷的。
莫鸿叹了声：“这丫头，要是做官，才是个厉害人物啊。”
沈翎闻言，低声呢喃了句：“是啊。”
可她不愿意。
“罢了，这石脂水县主想用就用，用多少是多少，我绝不反对！”
非但不反对，莫鸿还把在军营里闲着的那些士兵全都派出去帮忙了。
储存冰块必须得要冰窖，最适合的，自然就是山洞了。
楚州虽大部分是平原，但山还是有的。
只三日的功夫，他们便找到了一处合适的山洞，还往下挖了不少，只留下原本的岩石做地基。
叶漪凰则让班磊找来了能工巧匠，把山洞彻底改造了一番，弄成了一个巨大的冰窖。
最先进去的冰块是从河里捞起来的，先打了一层地基，再慢慢往上累积，长此以往，洞穴就会形成一处天然的冰窖。
没几日，洞穴里已经堆满了不少冰块。
一开始还需要在外面将水冻成冰块后再送进去，到后面只需要在里面放上两日，那冰就自己冻上了。
时间就这么慢慢走着，地上的积雪越来越少，衙门前的柴火也慢慢见底。
等到最后一斤柴被人领走时，日子也慢慢走到了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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