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长得丑，想得美
“嘿！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赵春燕拦在前方，质问道，“不过是一只鸡，你那吝啬的样子，分我一半又能怎样？”
江琳对此嗤之以鼻，“这野鸡是我亲自上山捕获，我又不是你妈，凭什么分你？”
对于这种得寸进尺之人，她向来不惯着。
她从不信奉无谓的宽容退让，一味的忍让只会让自己憋屈难受，退避则更是自寻烦恼。
“你这是什么态度？”赵春燕愈发得寸进尺，“别忘了，你偷我家白菜的事情！”
她的手伸向江琳面前，“要么分我半只鸡，要么你赔偿！”
刚到家属院时，原主人确曾因饥饿难耐取了邻家白菜，但那是张翠芬家的，和她赵春燕有啥关系！
那场风波最终由厉烨辰出面，以一斤油票平息，为此，江琳还被厉烨辰责备了一顿。
至于赵春燕所言，纯属无稽之谈。
“哼！”江琳冷笑回应，言辞锋利，“赵春燕，你脑袋怕是让门缝挤了，或是被队里驴蹄踏了？蠢也要有限度，有没有拿过你家东西，你心中该有数。要不，咱们这就去领导面前理论一番？！”
话语如连珠炮般射出，不留一丝反驳余地。
江琳提着野鸡在赵春燕面前晃悠，筐中的野鸡受惊之下，“咕咕咕”地抗议，挥舞的爪子险些划伤赵春燕的面庞，吓得她一个踉跄跌坐在雪地之中。
江琳不加理会，转身往家里走。
好不容易捉到的野鸡，自己还没吃呢！还分给她？
长得丑，想得美！
赵春燕狼狈起身，抖落一身积雪，愤恨地盯着江琳离去的背影，啐了一口，“不过是只鸡，拽什么拽！吃死你，吃到你头昏脚软，得个鸡瘟才好！”
家中人口众多，全凭丈夫一人薪资度日，连红薯粥都难得温饱，更别提肉食。
赵春燕心中对鸡肉的渴望愈发强烈，那种滋味已成模糊记忆。
家中的晚餐准备就绪，粗糙的饭团，稀薄的米粥中米粒可数，搭配着一小碟咸菜，简陋至极。
面对这些，赵春燕的脑海里却全是鸡肉的诱惑。
她的儿子天真无邪，捧着那简陋的饭团配咸菜，吃得津津有味。
赵春燕拽了拽儿子，不满地嘟囔，“吃吃吃，有什么好吃的！”
恰逢婆婆端着碗筷走入，闻言投来严厉的目光，重重地将筷子拍在桌面上，“谁家不这样过？这才过上几天好日子，就忘了饥荒年间树皮观音土充饥的苦日子？”
“妈，我不是那个意思。”赵春燕连忙辩解，却不敢多言。
在这个家，婆婆的话便是律令。
娘家没人了，平日里在外议论他人是非，回了家也只能俯首帖耳，大气也不敢喘。
等婆婆坐在老旧的木椅上，赵春燕立刻轻手轻脚地移到她身后，双手在婆婆肩上揉捏起来。
“妈，您别误会，我不是对咱们的食物有什么不满，只是刚刚看见江琳带回的那只野鸡，心里难免有些想法。您想想，咱们家里已经多久没有闻到过肉的香味了，我的意思是，如果您手头宽裕，能不能给我一张肉票，让我去合作社割个半斤肉回家，咱娘俩也好解解馋，怎么样？”
婆婆闻言，脸色微沉，用力拍开赵春燕的手，“你这丫头，怎么就不知道体谅一下家里的难处？眼瞅着这年关将近，要是现在就把肉给吃了，过年的时候我们这一大家子还不得喝西北风去！想吃鸡？有本事你自己上山打猎去啊！”
赵春燕心中暗叹，自知没有那个狩猎的本事，只好低下头，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一旁的儿子听见鸡肉二字，双眼亮了起来。
他跑到奶奶身旁，小手紧紧拽住奶奶的衣袖，“奶奶，我也想吃鸡肉嘛。”
“家里哪来的鸡肉？你这孩子真是异想天开。”赵春燕眉头微蹙，随即眼神一闪，她拉过儿子，在他耳边悄声低语：“乖儿子，你先去厉叔叔家玩会儿，等他们家炖好鸡，你跟他们说说，妈妈和奶奶都还没吃呢，让他们分点肉给我们带回来，咱们也尝尝鲜。”
……
江琳在厨房里忙碌着，烧了一大锅滚烫的水，手中的刀在磨刀石上来回摩擦。
院子里围在一旁观看的三个孩子，眼中满是惊惧与好奇。
正当江琳准备动手时，院子外突然传来吱嘎声，她下意识回头一望，正对上了厉烨辰那平静而深邃的眸子。
不知为何，显得那么微妙而异样。
江琳一手紧握着刀，全身紧绷。
当她的目光真正与厉烨辰交汇时，手中的刀却不受控制地掉落在地。
她睫毛遮掩下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嘴唇微噘，一副无辜又胆怯的模样：“哎呀，厉烨辰，你总算回来了。我今天好不容易才抓到一只野鸡，正愁自己下不去手呢。”
厉烨辰眉峰轻轻一皱。
这丫头之前不是连隔壁胡大娘家闹腾的鸡都能搞定么，怎么现在却说自己不敢杀鸡？
没等厉烨辰开口追问，江琳已迅速拾起地上的刀，不由分说地塞进了他的手里：“这种粗活还是你来做比较合适，我……我害怕……”
江琳在心里暗自嘲笑自己这拙劣且刻意的表演，但为了让眼前这位不苟言笑的老男人“上钩”，这点小手段也是必需的。
厉烨辰没说话，他顺手拎起野鸡，提刀走进院中，干净利落地结束了野鸡的生命。
而此时，八九岁大的涂昊昊刚好踏进院子，野鸡在死亡的瞬间本能地拍打翅膀，不偏不倚地跳到了他的身上。
吓得他尖叫连连，那刚被拧断脖子的野鸡鲜血喷涌，沾满了小家伙的脸庞与衣物。
他早已忘了对鸡肉的渴望，怔怔地从地上爬起来，满脸惊魂未定，一路哭喊着跑回了自己家中。
江琳听见外面的动静，推门而出：“发生了什么事？”
厉烨辰顺着涂昊昊逃离的方向望了一眼，淡然道：“涂文强家的小子，涂昊昊。”
“涂昊昊？”江琳的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
她对于这两个名字全无印象：“谁啊？”
厉烨辰简单说明：“赵春燕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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