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交保护费
“哎呀，这些草药真是丰盛，我一个人哪里用得了这么多。”
江琳挑选了几种急需的草药，将剩余的草药重新归置好。
为王小昊注射完毕后，她又细心地递给他一杯温热的葡萄糖液。
小昊接过杯子，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那甜度瞬间在舌尖绽放。
“江姐姐，这个是糖吗？感觉比白糖水还要甜好多！”小昊的眼里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江琳微微一笑，“这叫做葡萄糖，它能帮助你的身体快速恢复力气哦。”
“老头子，你赶紧去合作社割些肉回来，今晚无论如何也要请江同志在家里吃顿饭。”
王老太神色焦急，从炕边的旧柜子里匆忙摸索出珍藏的肉票，毫不犹豫地塞给了老伴。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这肉票原是为了一家人团聚时准备的，但为了感谢江琳救了孙子，王大爷觉得即便是倾其所有也在所不惜。
江琳见状，连忙上前阻止了王老太，语气坚定：“真的不用了，王奶奶，我在来之前已经吃过晚饭了。”
然而，她的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发出了抗议声。
尽管如此，望着王家简陋的环境和两位老人，江琳的心中不忍，不愿意再增添他们的负担。
“江同志，你就别跟我们客气了，你救了小昊，对我们全家来说都是大恩人啊。”
王老太紧紧握住江琳的手。
“王奶奶，我真的不饿，您别担心。”
江琳嘴上这么说着，肚子却在这时不争气地再次发出了声响。
外面是刺骨的寒冬，家家户户的粮食都紧巴巴的，能在这样的时候邀请别人吃饭，无疑是出自内心的诚意与感激。
江琳没有过多停留，叮嘱了两位老人如何继续照顾小昊后，便告别了王家。
她先来到国营餐馆，点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那面条上漂着葱花，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不仅暖了胃，更暖了心。
夜幕降临，街道上的行人渐稀，江琳朝着黑市的方向走去。
这是她第二次踏入这个地方。
这里显然已经存在了很长时间，在这个年代私自买卖是违法的行为，但黑市却仿佛成了一个无人监管的灰色地带，自成体系。
江琳不清楚黑市背后的复杂门道，下次再来探望小昊时，一定要向王大爷打听打听。
当她抵达南城那座旧炮楼时，黑市已经是一片繁忙景象。
江琳从包里取出了几贴珍贵的筋骨贴，还有张翠芬亲手绣制的枕巾和枕套，找了个相对空旷的地方铺展开来，静待着顾客的询问。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特别是严冬时节，风湿骨痛折磨着许多人，江琳相信她的筋骨贴会成为抢手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期待中的买家并未出现，反而引来了一场预料之外的麻烦。
“交保护费，快交保护费……”
两个身着厚重棉袄，头戴雷锋帽男子大摇大摆地走到了江琳面前。
这是江琳头一次遭遇这样的情况。
领头的苏贵强伸出手，几乎要触碰到江琳的脸庞，“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今天不交摊位费，就别想在这里摆摊。”
苏贵强的态度嚣张至极，他的话音刚落，周围的几个摊贩便纷纷掏出钱来，显然是对此习以为常。
江琳虽然心中不满，但考虑到不必要的麻烦，最终还是无奈地交了钱。
苏贵强随后踱步到隔壁卖鸡蛋的小摊前，收了摊主的钱后，竟若无其事地顺手抓了几枚鸡蛋放入自己的口袋。
在供销社里，一枚鸡蛋标价五分，还得搭配一张珍贵的蛋票，而在黑市，价格往往是供销社的两倍，唯一的便利就是无需任何票证限制。
这样的营生，即便辛苦一天，赚到的也不过几块钱。
那时的国家大力推行公有制经济，鼓励农民自家养鸡养猪，但私下的交易却是被严格禁止的。
谁家要是能养上三五只鸡，就已经算是村里的“养殖大户”了。
江琳的目光扫过那个年轻摊主的摊位，上面零星散落的鸡蛋加起来也不过二十来个。
年轻的摊主面对苏贵强的强取豪夺，心中愤恨不已，但面上却不敢表现出丝毫的不满。
直到苏贵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人群之中，他才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低声咒骂道：“真晦气，这家伙真是太可恶了。”
江琳离那年轻摊主不过几步之遥，迈步上前，问道：“那些人是什么来历啊？”
年轻人闻言，蹙眉在江琳身上扫视了一圈，“新来的吧？”
江琳轻轻摇了摇头，“第三次来了。”
她刻意压低声音，带上了几分少年特有的磁性，听起来就像是十四五岁少年。
年轻人闻言，双手揣在宽大的袖筒里。
他缓缓蹲下身子，开始仔细清点着剩下不多的鸡蛋，口中喃喃自语，“他娘的，这些革委的走狗，心比炭还黑，一伸手就是我辛苦攒下的十二个鸡蛋。”
江琳也跟着蹲了下来，“他们是革委会的成员？”
年轻人点了点头，“不然你以为，这黑市怎么能明目张胆地存在？”
在他看来，江琳才来了三次，但对于黑市的种种潜规则还不了解，这并不奇怪。
平日里，他或许会耐心解释一二，但今天一开张就损失了十二个鸡蛋，心中的憋闷让他提不起与人攀谈的兴趣。
江琳看出了对方的心思。
她心中盘算着，家中人口多，鸡蛋是日常所需，一毛一个确实贵了些，但她还是买得起的。
“小哥，鸡蛋能不能便宜些卖给我？如果可以的话，我全部买下来。”
年轻人闻言，眼睛猛地一亮，“全要了？”
“我这儿可还有二十九个呢！”
江琳点了点头，“全要。”
“你要全要的话，那就八分一个，怎么样？二十九个是两块三毛二，你给两块三毛就行了。”
江琳二话不说，从怀中掏出钱，麻利地付了账，同时递过去一个干净的网兜。
“装在这里就行。”
这数九寒冬的，多待一刻都让人难以承受。
年轻人正想早点卖完鸡蛋，早些回到位于二牛村的家中，一来一回足足十里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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