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在意
小汐说她知道的也不多，不过是从前在兰家就听人说起，齐宴清和长宁郡主李嫣，是两情相悦的一对儿，更是陵都人人艳羡的对象，只差走个定亲的过场了。
不想一朝邻国求亲，长宁郡主又看中了那邻国皇子，说什么也不肯同侯府的亲事，偏要嫁去邻国联姻，这一走就是四年。
谁都以为她不会再回来了，不想她夫君年前暴病，老王爷心疼女儿，连夜进宫请了道旨，让她回了朝。
小汐叹道：“唉，说来也是，咱们大公子虽是侯府嫡长子，可地位哪比得上皇子尊贵？若不是天意，一旦那皇子即位，长宁郡主可就是一国之后了，便是将来大公子承袭了爵位，嫁从夫家，至多不过是个侯夫人，对郡主来说，算是低嫁了……”
“这么说，大公子很喜欢这位郡主？”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兰稚不感兴趣，她还是比较关心这一点。
小汐琢磨：“当年是听说，大公子很喜欢这位郡主，后来郡主弃他而去，侯夫人就定了兰家的亲事，成亲之后，奴婢跟着大姑娘入了侯府，却也再没听大公子提过这茬。”
“倒是少夫人……比较介怀此事，多番找东来打听这些旧事，几次还险些惹了大公子生气呢，所以后来，府上再无人敢提此事，起码当着大公子的面上，是不敢了。”
“那便是喜欢了。”
兰稚神色黯淡：“越是在意，越是避讳，若心里早就没这个人了，提不提又能怎样？”
小汐觉得兰稚此言并非没有道理，想着不由担心：“若真是这样的话，大公子和她会不会……旧情复燃啊？姑娘也看见了，这才刚回来，就想方设法地把人往府上请，还留下过夜，这心思谁不知道？”
“知道又怎么样？都说老王爷就这么一个女儿，极其疼爱，长宁郡主全然没把我们这位少夫人放在眼里，怕是只要大公子点了头，明日侯府就要被迫休妻再娶。”
兰稚担忧之色渐重，齐宴清和侯夫人都不喜欢兰锦慧，怕是当年也不过权宜之计，如今郡主归国，攻势猛烈，许与不许，全看齐宴清一句话……
侯夫人注重门楣荣辱，有亲王做亲家，自然比兰家要强上数倍，面子上也是有光的，休妻另娶，也不是没可能。
“姑娘，那咱们怎么办啊？”小汐不懂这些，也想不出什么应对的办法。
这下连兰稚也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她的确不知道，拿不准齐宴清的心，不知他对长宁郡主是否还留有旧情，若是有，又有几分？
可无论是多少，哪怕只有一点点，恐怕也不是现在的她可以相比的，兰稚也难住了。
“小汐，天黑了，你先回去吧。”
“那姑娘呢？”
“我自己静一静，想一想。”
小汐一步三回头地走了，留下兰稚一个人站在这亭子里。
夜晚，陵都大雨。
侯府里上下除了疾风骤雨之声，万籁寂然。
兰稚始终没走，不知自己在这雨中的冷亭当中站了多久，也不知身上是冷得还是站得，有些麻木。
她不知道齐宴清在王府的这一晚会发生什么，只知前路不明，她不敢，也不能有一丝的松懈，毕竟从她迈出第一步的那一刻，就再也不能回头了。她必须要争，要上位，深知只有自己变得足够强大，才能抵挡住命运未知的风波……
侯府外，东来将齐宴清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另一手撑着伞，扶着摇摇欲坠的他往里走：“外面下了如此大的雨，大公子醉成这样，何不就在王府上歇一晚？”
“进去……”
齐宴清醉意朦胧地指了指府门，他也不知自己为何执着于离开，可总是觉得心里有什么事想不起，必须得回来。
侯府四下无人，唯有庭灯散着幽亮孤寂的光。
穿过廊亭走到书房附近，东来看向那附近亭台处站着的人，颇感意外：“那……那是兰稚姑娘吗？”
齐宴清半睁半合的醉眼勉强撑起，朝那雨幕中望去，只这一眼，似酒醒了大半。
她孤零零地站在那，面色白淡，弱不禁风的身躯藏在硕大的亭盖下，像一泊随时都会隐去的月光。
“阿稚……”
雨中的唤声飘飘忽忽，兰稚还以为是等得太久，出现了幻觉，不想刚一回眸，那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你怎么还在这？”
齐宴清推开东来，快步上前将外袍脱下，罩在她身上。
一阵夜风吹过，卷着细密的雨丝，吹到她早已被潮气打湿的脸上，发髻也垂了几缕，有些散乱。
“是公子答应过我的，今日教我写字帖，让我在这等你……”
兰稚垂下眼眸，委屈至极。
齐宴清这才猛然想起自己忘掉的是哪件事，一时间愧疚之意铺天盖地席卷上来，令他呼吸不畅。
“你傻不傻？我不是叫东来传了信，今晚不回来了，你怎么还在这等？”齐宴清带着厚重的鼻音询问。
兰稚认真望着他：“我相信公子不会忘了我的，你看，你这不是回来了？”
齐宴清看着一脸天真的她，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喉咙有些紧涩，捧着她冰凉的小脸儿道：“瞧瞧你，脸上还没好，就站在这吹冷风，若我一夜不回，你就等上一夜？以后不许这样了，可记住了？”
兰稚毫无怨言地摇摇头：“既是公子要我等，无论多晚，兰稚都等，只要……公子别把兰稚给忘了……”
“傻话。”
齐宴清捏了捏兰稚的下巴，将她的湿发拢去耳后：“今日太晚了，快回去睡觉，明日参朝回来，我让东来叫你。”
“好！”
有了齐宴清的允诺，她的那点不快，立刻一扫而光，欢欢喜喜地接过伞，提着裙子跑了。
有时候，齐宴清觉得她像个小孩子，像个善良可爱，懂事到令人心疼的小孩子。
第二日，齐宴清总算没有失约，可是当她被叫过去的时候，才惊然得知齐宴清被打了二十廷杖，这会儿别说是写字了，人都是养在榻上起不来的。
廷杖文官，可是鲜少有的，若非大不敬之罪，最多不过禁足扣俸罢了，居然罚了廷杖，可见不是小事。
兰稚去时，兰锦慧正哭天抹泪地往齐宴清的书房里钻，为了避免不要的冲突，还是等她走了，兰稚才进去。
等人出来的功夫，兰稚听进进出出的下人说，大公子这顿板子，并非公事上有什么错，而是为了护着长宁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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