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自救
天快黑时，方才折腾结束。
聂氏差人送了几个箱子去春杏堂，兰稚留心看了一眼，都是些钗环首饰，另外两个箱子里，放着不少料子珍贵的衣裳，而兰锦慧丝毫没有阻拦，脸上更没有半点不悦。
若刚才兰稚还有些拿不准，现在见到兰锦慧如此反常，她基本可以确定，最迟不过明日，她们就要把自己送到国公府去了。
只不过今日这般，实属突然，毫无任何预兆。
从寻芳阁被送回春杏堂时，是云阶跟着，回了春心堂，打眼一看，内外多了不少伺候的下人，算是把她给盯紧了。
是了，就是今晚。
看到兰稚那一张惨白的脸，加上这突然送过来的东西，小汐也猜到了，假借更衣的间隙，带着哭腔问：“姑娘，她们是不是……要把你送去国公府了？”
“是。”
兰稚抓着衣料在屏风后踱步，“大公子呢？”
小汐更急了：“就是大公子不在，奴婢才着急呢。”
“不在，去哪了？”
兰稚心坠谷底，早上刚打了板子，下午还在书房里养着，按理说这几日他都不可能出门，所以兰稚心里还算有底，可怎么就突然离了府呢？
小汐紧着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回来时听阿春说，是被老侯爷叫走的。”
完了。
兰稚此时此刻，心目唯有此二字。
不是赴宴，不是公事，是被老侯爷叫走的，齐宴清要如何违背父命？看来侯夫人是提前断了她的后路。
“侯爷平时不在府里，都去哪？赴宴，还是应酬？”
兰稚急问。
“侯爷不爱应酬，出府多半是去较场，或是京郊寻营，总之……不在陵都，每次长则月余，最短也要三五日……”
兰稚不断咬着嘴唇，告诉自己冷静，万万冷静！
她在心里把这句话又默念了一遍，才使劲儿呼出一口浊气，认真道：“老侯爷身子不好，大公子也有伤在身，走不远，没猜错的话，八成是在较场，必得想法子去送信才是！”
“可……可咱们不会骑马，就算出了府，怎么也是来不及的呀！”
“荣升会！必须想办法把消息告诉荣升……可是这也没法保证，天亮之前大公子一定会回来，一旦被送进国公府，他就是回来，也来不及了，这该怎么办？”
兰稚一面盘算着，一边单手握拳，一下下往掌心里砸。
“姑娘，要不你去求求大夫人吧……”小汐脑子乱作一团，根本想不出主意。
“不行，这事就是侯夫人一手促成的，若被她知晓我已然有所预料，你觉得我还有退路吗？”
“你可怎么办啊！”小汐先急哭了。
“这春杏堂里外全是人，估计连你也躲不了监视，消息更是送不出的，除非有人和我站在一边，愿意帮我……”
放眼整个侯府，齐宴清不在，能帮她这个忙的，就只有兰锦慧。
“对，兰锦慧！”
这个念头一闪出来，兰稚就直接离了春杏堂，果不其然被一群下人拦着，听她说要见少夫人，为避免她生疑，才跟着她一同去了寻芳阁。
小汐觉得兰稚是被逼疯了，侯府上下，最希望她快点消失的，怕是兰锦慧比侯夫人更甚，她怎么敢去找兰锦慧的？
到了寻芳阁，还不等上前就被孙姑姑拦下了。
“姑娘，这么晚了，您怎么不在自己屋里歇着，跑到这来了？”
“姑姑，我有紧要的事与长姐商议。”兰稚匆匆行礼。
孙姑姑耷拉着眼皮：“少夫人身子不爽快，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明日一早再说吧。”
兰稚就知道她不会这么顺利，早有准备地上前一步，刻意避开身后的下人们，对孙姑姑小声道：“是长宁郡主的事。”
孙姑姑明显神色一变，意外看向兰稚。
兰稚趁热打铁：“我与长姐虽有隔阂，可终归都是兰家人，长宁郡主的事，相信姑姑比长姐更知轻重，还请姑姑通传一声，让长姐见我。”
孙姑姑似在原处做了许久挣扎，令兰稚并未料想到的是，她还是拒绝了：“什么长宁郡主，你胡说八道什么，她的事与我们少夫人何干？你们几个，赶紧把兰稚姑娘带回去，别忘了侯夫人是如何交代的，需得伺候好五姑娘才是！”
孙姑姑一个眼色，兰稚又被半拖半拽地带回了春杏堂看管着。
“如何，姑娘？”
小汐急慌慌地迎上来问。
失望的是，并没有得到任何好消气。
兰稚苦嘲，命运就是这样，所有的计划再周全，也没有突如其来的变故快，所有人都不可能把事情料想的天衣无缝。
看着夜色一点一滴的消逝，兰稚不敢有任何懈怠，也深知不能坐以待毙。
只茫然了片刻，一盏冷水下肚，又清醒了过来。
“小汐，这样不行，看来我们得靠自己了。”
“姑娘有主意了？”
“嗯。”
兰稚点点头，把小汐拉到屏风后，安排道：“你换上我的衣服，在这坐着，我换了你的衣服翻墙跑，若能把消息传给阿春，或是找机会逃出侯府最好，若是不能，我一定会败露被抓，这个时候，她们所有的注意力都会在我身上，无人顾及你，你趁乱找到阿春，让他把我的手信送出去！”
“奴婢记下了！”
小汐由于太过紧张，眼眶都在发热，浑身也开始发抖，但还是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与兰稚更换衣物。
就绪后，兰稚先去厅中虚晃一圈，倘装无事的打着哈欠，称要回内室睡下，再进去时，不慌不忙地按例熄灯。
熄了灯，内外一片漆黑，可守在厅中的下人们一个都没走。
不过好在她们顾忌着怕兰稚多心起疑，并不曾进到内室来盯着，也给了兰稚钻空子的机会。
费力翻出春杏堂，兰稚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可她片刻都不敢停，紧埋着头往府门处走。
一路上遇到几个相熟的唤她，她也不敢应，匆匆点下头，快步走开，到了无人处，才敢换做小跑，使劲儿地朝阿春在偏门处跑去……
快了，就快了！
兰稚看着不远处的门廊，使劲儿攥着衣袖下手，心里暗暗祈祷，千万别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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