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不配
“咱们只是奉命行事，再说这侯府又不是菜市场，任由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能进。”守门的两个不屑看着兰稚和孙氏，那目光里满是鄙夷。
“你说什么？”
兰稚声色一沉，正要上前去理论，就被孙氏给拉住了：“阿稚，算了算了，阿娘只是来看看你，在哪都是一样的。”
“不一样。”
兰稚回头看向孙氏，目光格外坚定：“阿娘，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和二公子的婚事，已经定了，这两日侯府就会有人上门提亲。”
“二公子？不是大……”
孙氏也不是傻的，当着侯府人的面上，及时把话收了回去，未做多言。
“所以我现在算是二公子名义上的正妻，我母亲来看我，没有不能进门的道理。”
兰稚这话既是说给孙氏听，也是说给门前的护院听。
“五姑娘不必说这些话来给咱们听，我们说了，只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
“这内宅的事，统归主母说了算，你问他们奉谁的命，那自然是侯夫人的。”
答话的不是护院，而是被丫鬟扶着出来的邹氏。
邹氏立在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孙氏和江慈：“自家的闺女，尚未婚嫁就与别的男人大了肚子，腹中孩子不保，别人不要她，就要我家这个老实的来接盘，不愧是母女，母亲不懂洁身自好，做了人的外室，女儿更是个不知廉耻的货色。”
“也不知用了什么狐媚招数，勾的我儿非她不可，不然凭她的身份，就是来这侯府做洗脚丫头，也没这个资格。”
孙氏只知兰稚失子，却不知这其中许多事，听了邹氏所言，又诧异又愧疚地看向兰稚，哽噎地说不出话来。
“邹姨娘怎么羞辱我都可以，我阿娘她没做错任何事。”
兰稚捏紧了衣袖，抬眼看着邹氏。
“没做错？我若是她，生了这么丢人现眼的狐媚子，早早领回去打死了，还容的她赖在别人家中作祟？可惜了，本身就是个卖唱的，浑身上下二两骨头，全指望勾引男人活着，生出来的女儿，自是与母亲一般，压根儿不知‘不要脸’三个字如何写，自己上赶着做了人家的外室，如今做着把女儿捧上正妻之位的美梦？也不回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
邹氏把昨日到现在，对兰稚的怨愤一股脑地发泄出来，丝毫不理会兰稚那双正红的吓人的眼神。
“看什么看？我说错了？其实你也怨不得旁人，要怪只怪你娘下贱就算了，还要把你生出来，没叫你托生去好人家的肚子。”
邹氏一步步从阶上迈下来，用手上的扇子点着兰稚：“你不是向来聪明吗？怎么不想想侯夫人为何把消息传去你家，为何人来了，又不叫你母女进门？若你想不通，那我来告诉你。”
“你们不配。”
邹氏用扇子半遮着脸，凑到兰稚面前来，笑盈盈地轻声说了句。
所有的耻辱与怨恨，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令她站在那的身子有些不稳，控制不住地发抖，眼眶更是若火烧般灼烫。
“哎呀，马上就要落雨了，你们娘俩喜欢叙旧，就在这说吧。”
邹氏一面说着，一面吩咐门房：“去搬两个椅子来，再把你们下人屋里喝的茶提一壶来，虽然上不得台面，进不得府门，可咱们好歹是勋爵人家，该有的待客之道，总归是要有的，别叫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回去街巷里面传，侯府薄待了客人。”
两个门房手脚麻利地搬来两张掉了漆的椅子，摆在侯府侧门阶下，又提了一壶冷茶，随意搁在地上。
是尊严被践踏的滋味，强烈的屈辱感涌上心来，冲的兰稚快要喘不过气。
“咱们进去吧，别耽误了人家母女说体己话。”邹氏心满意足地摇着扇子准备离开。
谁知刚一转身，那壶茶水就从她的耳边飞了过来，咣当一声，砸在她面前的墙上，铜壶被砸了个大坑，里面的茶水带着细碎的茶叶杆子，也瞬间飞溅出来，溅了邹氏一身。
“啊！”
邹氏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吓得惊叫一声，扯着沾满茶汤和碎茶沫的衣裙，连连惊退，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兰稚：“你……你好大的胆子！”
“阿稚，算了……”
孙氏害怕生了事端，可兰稚却已是忍无可忍。
她可以在所有人面前卑躬屈膝，伏低做小，她可以不要尊严，不要体面，甚至能不要脸的用正妻之位，来和齐霄凌做交易，无论旁人对她作何羞辱漫骂，如何欺负她，打压她，她都可以忍，可她绝不能忍受任何人侮辱阿娘。
兰稚看着邹氏的一身狼狈，并未像往常一样，畏缩道歉，而是声色冷然，眼神更是令人心里发慌：“邹姨娘是上了年纪，耳朵不好，还是记性不好？昨日霄凌亲口说的话，您这么快就忘了，无妨，我今日替他再重复一次。”
“是他非要娶我，不是我非要嫁给他，姨娘有火气不必对着我发，大可去劝过您儿子，若他说不娶我了，我绝不会再多缠一日，可若他没点头。”
兰稚毫不退缩地看着邹氏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对不住了姨娘，这门婚事是我二人你情我愿，更是老侯爷拍板定了的，就连这侯府主母都没说什么，您就是再不满，凭您的身份，也得忍一忍。”
“你说什么？”
“我说姨娘火气太大，这壶茶送给姨娘清火最好。”
兰稚规规矩矩地欠身行礼，连一个错处都不给她，嘴上却半步不让：“姨娘身为妾室，本不该我一个晚辈多嘴，侯夫人是怎么想的我不知，可您这样抛头露面，在这侯府门前，做了老侯爷和侯夫人的主，传出去怕是叫人以为这个侯府，是姨娘当家做主了。”
“你……”
邹氏被气得捂着心口，指着兰稚发抖，大半天憋出一句：“想进侯府的大门，也不看看你们母女两个是何等身份？一个下贱的外室戏子出身，一个被人家丢掉不要的私生女，你们也配？光是站在侯府门前，就脏了我侯府的门楣！来人，还不给我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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