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消散
兰稚和齐霄凌的亲事定下后，只等着下月完婚，一切都好像沉淀下来，逐渐归于正轨。
兰稚虽身在侯府，白日里多去泊云居陪老侯爷说话，只是与齐宴清，两人都心照不宣地避着彼此，基本遇不上。
老侯爷已经能丢了拄杖，自行走路了，偶尔还要去园子里坐着，纳凉吹风，听齐霄凌说军中事，说得累了，便过问起兰稚的箭术来，兰稚没什么太大的进步，羞于展示，结果老侯爷反把齐霄凌斥了一顿，说他这个做师父的，没把徒弟教好。
齐霄凌被老侯爷这样一说，面上无光，开始日日拖着兰稚往盛天围场去，早出晚归，当真把她作亲传子弟来教了。
奈何夏日炎热郁燥，兰稚时常顶着个大太阳，拉弦的手都被勒得通红，浑身都要被汗水浸透了，他也不让休息。
兰稚算是知道了，齐霄凌这厮，一旦进入这“师父”的角色后，就会格外严苛，无论兰稚如何示弱，软硬兼施，他都不会动摇开恩，说要她射满多少箭，少一箭都不作数。
兰稚本就没有功底，加上日头高悬，本就体虚，一早还好，到了这晌午实在手脚无力，通常射个五六箭，才能中一箭，还不是正中靶心。
齐霄凌瞧着她如此困难，实在头疼，顺手夺过她的弓箭，轻轻松松就一箭中靶：“有这么难吗？你好歹也学了半月了，怎么还能脱靶？我小妹不过十来岁，半个月下来别说是固定靶，就是移动靶也能中了。”
兰稚被说得有些羞愧，却也有些委屈：“我……我只是累了，我想歇一会儿再练。”
“你怕苦怕累，还扬言要学这箭术做什么？只管跟着后宅的婆子下人学些花把式就行了，一日就这么几个时辰，你不抓紧时间练习，等我回了军中，我看谁还能教你。”
齐霄凌见兰稚学了这么多时日，命中靶心的技术却毫无长进，又失望又着急，也渐渐没了初始的耐心。
兰稚也明白齐霄凌的意思，他话说得虽不好听，但也是事实，毕竟这的确是她自己要学的，不免有些自责，抬袖擦了下额上的汗，小心拉了拉齐霄凌的衣袖：“你别生气，我不歇了好不好？”
齐霄凌叹了口气：“我不是生气，我只是觉得……”
“什么？”
齐霄凌经过上次的教训，现下说话也不敢不过脑子了，话到嘴边，思来想去又咽了回去，只顺手抽出三根箭来，三箭齐发，皆稳稳扎进了靶心。
随后，他才将弓箭还给兰稚，淡淡说了一句：“你再练练。”
从他的举动和表情上，兰稚大概明白了他那没说口的话，是想说她根本没这个天赋。
“好箭术！”
齐霄凌刚一转身，两人旁边就传来一阵喝彩，兰稚听着是个女子，转头往身侧看去，只见一身着劲装，马尾长束的女子正提着弓箭，在边上叫好。
齐霄凌看她的眼光有些陌生：“你是？”
女子道：“我是谁不妨事，我瞧你箭术了得，可愿与我比试一场？”
齐霄凌嗤笑一声，有些不屑：“抱歉，我不想欺负女子。”
女子不服，速从背上的箭袋里抽出箭来，一箭射去，直穿破旁边那人形靶的喉咙，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令兰稚看得出神。
女子得意地看着自己的弓，又看向齐霄凌：“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齐霄凌还少见女子箭术如此精益，顿时起了胜负心：“小小女子，口气不小，你说，怎么比，输了当如何？”
兰稚见齐霄凌好像忘了还有自己这么个人，在他身后轻咳了一声：“霄凌……”
齐霄凌这才回过神，拉着兰稚介绍：“这是我娘子，也懂些箭术，不如等下就让她给你我做裁断如何？”
女子顺着齐霄凌的话看了看兰稚，大方笑道：“自然好，那就有劳这位娘子了。”
兰稚被赶鸭子上架，见两人比拼之心都在兴头上，也不好回绝，只能硬着头皮答应：“无妨。”
女子将弓背好，指着边上的鸽子笼：“这些死靶子有什么意思，我们来活靶。”
齐霄凌蓄势待发：“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那姑娘以为，输了的当如何？”
女子已一手横在身前，一手撑着下巴，细想了一番：“输了的……请赢了的喝酒，如何？”
齐霄凌诧然，又将女子自上而下地打量了两遍，蹙眉咂舌：“你还是个姑娘家吗？”
“这你别管！”
女子神秘笑了下，她笑起来很好看，脸上有两个浅显的酒窝，与她自带英气的姿容，形成对比，添了几分俏皮。
齐霄凌应下后，两人持弓而备，围场内的侍者听令开笼，十几只鸽子一同飞入空中，女子眼疾手快，第一箭就射精准射中其中一只，只见那鸽子瞬间落地，惊起一片白羽。
“蓝方一分！”
齐霄凌紧随其后，却是数箭同发，除了一箭未中，余下的无一空弦。
“红方五分！”
女子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向齐霄凌：“你六箭五中？”
齐霄凌目不斜视，随着又一箭射出，才自信道：“现在是六中。”
“红方六分！”
女子跟了两箭，一中一失，最后主动收弓摆手：“不比了，你赢了。”
齐霄凌想说话，女子又笑着补充了一句：“放心，我不会赖账，欠你的酒我请你就是，你叫什么名字。”
齐霄凌拱手道：“在下齐霄凌。”
女子眸中露惊：“原来是你。”
“怎么，姑娘认识我？”
女子没说话，而是看向兰稚：“这么说，这位就是你的未婚妻，兰稚姑娘了？”
兰稚欠身行了个礼女礼。
女子笑得莫名：“齐霄凌，现在看来我可不欠你的酒了。”
“为何？”
齐霄凌见她始终不肯道出身份，有些着急：“姑娘，你到底是谁？”
“我？”
女子拨弄着手上的弓弦，有意卖着关子：“我偏不说。”
女子正要走，另一人的声音就从他们三个边上传了过来：“这就是二公子的不对了，就算有了婚约在身，可清然好歹也与你订过亲，你怎么连人家姑娘的模样都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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