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渐远
兰稚看向齐霄凌，在等着他开口，可他就像是榆木一样，半晌都没说话，摆明这个恶人要兰稚来当。
兰稚无奈，只能勉强笑：“不介意。”
“那走吧，咱们一起，我知道一处好玩的地方！”
原本说好的齐霄凌单独陪她出来，谁知这一出门就变成了三个人一起，卓清然喜欢看刀剑匕首，恰巧齐霄凌也喜欢，两人在护具铺子里一待就是半盏茶，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兰稚百无聊赖地摆弄着那些看都看不懂的兵器，时不时还要听着两人又吵又笑，好像他俩才是一起的，而自己，却是那个多余的。
就连护具铺子的掌柜，都误认为卓清然与齐霄凌才是一对儿，上赶着送上新打好的匕首：“公子，您夫人的眼光真好，这匕首可是我们新打的，就这么一把！”
“咳咳……”
齐霄凌尴尬皱眉：“别乱叫，这位只是我……我朋友，那位才是……”
齐霄凌一回头，才发现兰稚不知几时不见了，忙匆匆放下匕首往外寻。
卓清然被留在铺子当中，那掌柜的更是尴尬，二人面面相觑一阵，他只能试着询问：“这匕首姑娘还……”
卓清然看着齐霄凌紧张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意逐渐阴沉，将银两重重拍在桌上，冷声道：“我要了。”
齐霄凌追出去时，才松了口气，幸好，兰稚并未离开，而是在外面的摊铺上随意翻看着什么。
齐霄凌觉得自己近来真的很奇怪，明明兰稚没什么异样，可他总是有些患得患失，生怕一回头，兰稚就真的不见了，这样的感觉，他之前还从未有过。
“阿稚，看什么呢？”
齐霄凌走到兰稚身边，瞧着她正饶有兴趣地摆弄着铺上的小面人，直接将其买下，送给兰稚：“喜欢吗？”
兰稚神色黯淡：“我不喜欢，但是筝儿喜欢。”
齐霄凌有些尴尬，知道兰稚又想起她那失踪的妹妹了，可此事与他来说，的确也是无能为力。
“时候不早了。”
兰稚把面人小心收好，抬眼看向齐霄凌：“你和卓姑娘的东西挑完了吗？”
齐霄凌愣了下，咳道：“嗯嗯，完了。”
“我想去看阿娘了。”
兰稚已经很明显地说出了自己的意图。
齐霄凌点头称：“好，那我和她说一声，咱们就去兰家。”
齐霄凌刚转头，卓清然就自行出来了，看出兰稚和齐霄凌的意图，率先问：“你们这是要回去了吗？”
齐霄凌答：“是的，我要陪阿稚……”
“可你忘了那日还欠我一顿酒的吗？我以为今日无事，才刚叫人去通知了哥哥和荀少守备，你知道的，荀家的人一般都很难约，错过了这次，你成婚之后又要赶着回军中，下次想见，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卓清然淡淡说着，可言辞间却拿准了让齐霄凌无法拒绝的要害之处。
齐霄凌果然为难犹豫，看了兰稚几眼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几欲开口。
兰稚瞧他的样子，也大抵能猜错个意图来，心中的失落一点点升腾，可她还是想给齐霄凌个机会，主动问道：“霄凌，你要去吗？”
齐霄凌没说去，也没说不去，而是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她反问：“你让我去吗？”
兰稚想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每次都是这样，看似把选择权留给她，实则是一次次把难题留给她来解决，他既想去见什么守备，又不想承担失约的愧意，无论兰稚答不答应他走，两边他都能有个交代，而他却从来没有主动在二者之间，做出过抉择。
“阿稚？”
见兰稚半天不说话，齐霄凌又试探着问：“你若不想我去的话……”
这次，兰稚直截了当道：“不是我不想你去，而是你昨日便答应了我，随我一同回兰家，所以今日，卓小姐，抱歉了，霄凌他不能去。”
兰稚说完这话，明显看到齐霄凌的脸上闪过丝丝失落，看来他更愿意跟着卓清然走，而不是回兰家。
卓清然倒是没说什么，如常一般，大方笑笑：“二公子一直想结实的少守备，此刻人已经在邀月楼等着了，我还想着让你俩同去，无妨，你们有事先去就是了，我跟他好生解释解释，赔个不是，想来他不会介意的。”
被卓清然这样一说，齐霄凌的心意更加动摇了，兰稚都转身了，他还在原地好半天没动。
“霄凌。”
兰稚扭头唤了一声。
齐霄凌也近乎是同时抬了头：“阿稚，我……”
“你去吧。”
兰稚怎会不知，一个人的心飘走了，留着躯体又有何用？他此刻一心都在邀月楼，根本不想与她同归。
齐霄凌没有意料到兰稚会突然改了主意：“你答应了？那你随我一同去吧，若是别人也就罢了，我与少守备的确有要事……”
“知道了。”
兰稚也不想听什么解释，只觉得苍白无力，淡淡留下三个字，就自行离开了。
兰稚独自上了回侯府的马车，而齐霄凌也真的没有再追上来。
马车上，兰稚只觉得心口好像被堵了一团密不透风的棉花，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憋得她快要窒息。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明明一切都是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这样了呢？
兰稚有一种错觉，她和齐霄凌两个，就像两条相交的线，穿过彼此，只是那么短暂的停留交集了一瞬，很快就要渐行渐远，再无任何聚点了。
说心痛，也没多痛，说失望，可本也没抱太大的希望，只是有些感叹世事无常，命运弄人，就好像是紧紧握在手里的沙，两人只要有一个稍稍松些力，就会立时散了。
兰稚独自回到侯府时，正是傍晚。
兰稚落寞地往春杏堂走，经过一片树荫长廊时，随意坐在那，趴在手臂上，没有焦点地看着廊亭外那一地婆娑的树影，心中落寞孑然，空落落的。
“你不是和老二出去玩了，怎么自己回来了？”
身后清泉般的声音，给闷燥的夏日傍晚徒增一片清凉，兰稚闻声回头，见来人正踏着暮色，向她缓缓走来，就好像是早就在这等了她许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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