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遗憾
齐宴清想替兰稚去叩门，却被兰稚拉住：“不用了。”
兰稚深恶痛绝地望了一眼兰府大门：“他们是不会管的。”
“五姑娘！”
身后有人在喊，兰稚和齐宴清回头看去，竟是侯府的杨管事带着人来了。
“杨管事……”
兰稚从石阶上起身，意外迎过去。
杨管事气喘吁吁地走过来，先向齐宴清简单行了个礼，而后才对兰稚道：“侯爷怕五姑娘人手不足，叫老奴带着人帮个忙……”
杨管事说着，又瞥了一眼兰稚身后那扇紧闭着的大门，斟酌询问：“时辰已经不早了，去寻人的还没回来，五姑娘若实在忧心，侯爷说可以暂来侯府等消息。”
兰稚知道老侯爷向来对她照顾有加，但没想到在这样的时候，他依然如此细心周到，可自家的事让侯府出人帮忙，已经是添麻烦了，且她现在的身份，与侯府没有半点瓜葛，她实在不好意思再跑到侯府去。
“多谢杨管事，我……”
只是兰稚正想谢过，齐宴清就顺着杨管事称：“天是不早了，那我先带阿稚回去，这边的事就交给你了。”
“是。”杨管事躬身应。
临走时，齐宴清还不忘看了兰府一眼，又对杨管事叮嘱了一句：“你把这消息给兰家送进去，孙氏再怎么说也是兰家的人，若真出了什么事，兰家也是有责任的，这样不管不问，传出去了怕是有损兰大人的官声。”
杨管事会意：“奴才明白。”
兰稚跟着齐宴清回到侯府，碍于身份，这个时候也只能暂在春杏堂等着。
“从早上到现在，你还没吃东西，我去给你拿些点心。”
齐宴清安顿好兰稚后，先行出去，兰稚也只是木讷地点点头，因为此时此刻，她的脑子已经完全处于空白之状，她什么都做不了，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能做的，就只有等，可偏偏是这样的等待，最为煎熬，只要外面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把她的神经给牵动起来。
只是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外面仍没有任何消息传进来，齐宴清也不知去了何处，整个春杏堂内，就只剩下兰稚一人。
没多久，门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兰稚抬头一看，是大夫人身边的丫鬟云阶，手里端着一盘精致的点心和一壶热茶。
“五姑娘，齐公子吩咐我给您送些吃的来。”云阶轻声说道，将点心和茶水放在桌上。
兰稚勉强露出一丝微笑，轻声道：“多谢你了，云阶。”
云阶见兰稚神色疲惫，多说了一句：“五姑娘，您要不要先歇息一下？这样等下去，身子会吃不消的。”
兰稚摇了摇头，她知道此刻自己无法安心休息：“云阶姑娘去忙吧，我在这里等消息就好。”
云阶见劝不动兰稚，只好告退。
空荡荡的屋内，兰稚又陷入了漫长的等待之中。她拿起一块点心，却发现自己毫无食欲，她放下点心，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夜色在慢慢放亮，心中却如油煎一般地难熬。
也不知等了多久，春杏堂外终于有了动静。
兰稚立刻抬头看去，只见进来的除了齐宴清，还有小汐。
“小汐？你回来了？阿娘呢？阿娘可找到了？”
兰稚迫切起身询问，现下的她一心只着急孙氏的下落，根本没注意到小汐那苍白难看的脸色。
面对兰稚的询问，小汐几次张嘴，也没能说出什么来，最后只能瞥了齐宴清一眼，去看他的意思。
得到了齐宴清的允准后，小汐才慢吞吞地点了下头，开口时的声音，却带着几分涩哑：“找到了……”
一时间，兰稚紧绷着的神经彻底松懈，她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兀自点头：“找到了就好，找到了就好！阿娘人呢？在外面一日定是饿了吧，我们先带她回家，小汐，你去客栈把筝儿接过来，阿娘定是想见筝儿，这才……”
兰稚自我麻痹般的一通安排，小汐却眉心一皱，差点哭了：“姑娘，孙姨娘她……”
兰稚罔若未闻，疑声道：“还在这做什么，快去呀，阿娘呢，我去看看阿娘……”
兰稚满目兴奋地正要往外走，却被齐宴清从身后一把给拉住了：“阿稚……”
他低沉的声音里，裹着不难发现的遗憾与哀凄：“我不想瞒你，你阿娘过世了。”
兰稚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难以置信地转过身，目光直视着齐宴清，仿佛在寻求一个否定的答案。
然而，齐宴清眼中的悲伤和无奈却让她的心瞬间沉入了冰冷的深渊。
“不可能……不可能……”兰稚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痛苦。
齐宴清轻轻将她拥入怀中，试图给予她一丝安慰。然而，兰稚却像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瘫软在他的怀里，泪水崩涌：“我阿娘在哪？她在哪！”
小汐说，人是在陵都河中找到的，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没了气息，身体上检查过，并无任何外伤，初步来看，是投河自尽，现下尸首已经抬回了兰府，连夜去府衙寻了仵作来勘验，她过来，就是给兰稚报个信，让她回去看最后一眼……
兰稚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的兰家，只知道在看见地上那具盖着白布的冰冷尸首，还有那张早没了半点血色的熟悉面容，她所有的信念在这一刻彻底崩了……
兰稚跌跌撞撞地拨开下人，冲到前方，跪倒在孙氏的遗体前，一遍一遍地拍打着她的脸，晃荡着她的手臂，一遍遍地哭着唤“阿娘”，可不管她怎么叫，都不会再有任何回应了。
从不愿相信地无声凝噎，逐渐转为撕心裂肺地嚎啕，兰稚真的想不明白，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连这最后的依靠也离她而去……
“哪里错了，到底是哪里错了！宴清，爹爹，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啊，为什么……老天为什么总是这样对我？”
兰稚伏在孙氏的身上，哭得声嘶力竭，她明明已经决定了，等阿娘见到兰筝，等兰筝的病稍稍好一点，就带着阿娘和妹妹离开陵都，去一处无人相识的地方，隐姓埋名，重新开始生活，哪怕苦一点，累一点，什么体面，什么尊严，只要她们一家能在一起，什么都可以不要！
“我……我该怎么办？阿娘，我该怎么办啊……”兰稚的声音颤哑，整个人都哭到发抖。
分明她已经带着妹妹来见阿娘的路上了，却不想世事无常，到最后阿娘竟是抱憾而终，没有见到兰筝，甚至不知道兰筝已经找到了，而兰筝也不知道，那次离家后，与阿娘竟是天人永隔……
为什么，为什么永远都差一点？明明差一点就团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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