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守夜
“你说什么？鼠瘟？”
齐宴清还当自己是听错了，他实难相信，侯府这种地方，还会闹鼠瘟，更离奇的是，还闹到了日日住人的春杏堂。
看着齐宴清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张郎中也对王姑姑慎重道：“姑姑，能把兰娘子这些日常吃的东西，用的东西，拿来给老夫瞧瞧吗？”
王姑姑将一早兰稚吃过的饭菜，和穿过的衣裳一并拿来，郎中检查后，并未发现不妥，一时有些不知所以。
王姑姑瞧着满院子的人都遭了病，忽然想到什么，快步出去端了一碗甜烙来询问：“先生，您瞧瞧，是不是这个？”
张郎中一查一试，得，根源就在这了。
这才知那些吃不完的果子被放在冰窖当中，再拿出来还是早早烂掉的原因，多半是被老鼠啃过的，连带着那些没被糟践的果子，多少也沾了老鼠身上的脏病。
“不对啊，那冰窖当中怎么可能闹老鼠呢？”
王姑姑已然反应过来，看向齐宴清甚是笃定：“侯夫人怕虫，府中日日都有下人专门清理蛇虫鼠蚁，别说是窖房这种存放吃食的地方，就是那偏无人处，也是要清的！且就算真有那么一两只溜进去，也不至于这般严重……”
“是啊，瞧着兰娘子的症状，已是沾染有些时日了。”张郎中在旁附和。
“不是一两只老鼠，而是很多，染病的也不是别人，是只有春杏堂……”
齐宴清说着，直接吩咐下人将冰窖里剩下的果子框都抬出来，上面一层的果子还算完好，翻开下面一瞧，几个丫头直接被吓得尖叫出了声。
纵是向来稳重的王姑姑，都被吓得脸色一白，没忍住后退了两步。
张郎中和齐宴清上前一看，只见下面的果子全部溃烂，每个果框的最底下，都铺着十几只死老鼠，恶心又骇人，被翻开的一瞬间，腐烂的臭味便扑面而来，熏得几个系了面巾的丫头都在频频作呕。
张郎中提醒齐宴清把面巾系好些，这些死老鼠，就是鼠瘟的根源。
一时间，春杏堂上下风声鹤唳，这显然就是有人故意为之，幸好发现的早，要是再等几日，等这些死老鼠全烂成了败水，只怕整个冰窖的吃食都要被连带着沾染上鼠瘟，那整个侯府都要跟着遭殃了。
“母亲害怕这些，此事就别出春杏堂了。”
齐宴清说这话的时候，特地看了王姑姑一眼，王姑姑也会意矮身：“奴婢明白，会叫这些下人管好了嘴，不让侯夫人受惊。”
齐宴清未声张，只给东来私下使了个眼色，暗示他即刻去查。
兰稚昏睡了整整一日，小汐也遭了病，除了王姑姑里里外外，一时连个能伺候的都没有。
晚上，给兰稚喂完最后一盅药，张郎中又诊了一次脉，见脉象平稳了，才松口气：“公子不必忧心，兰娘子已经脱离危险了，但尚有些虚弱，不知几时能醒，不过兰娘子的病气还未根除，这个时候也是最容易传给旁人的，公子要不……”
“我没事，先生先回吧。”
齐宴清的口气毋庸置疑，张郎中对他也算是有所了解，见这样子就是个劝不动的，也没再说旁的，只是好意提醒：“那公子且多加小心。”
郎中走后，王姑姑端着清粥进来，见齐宴清还守在兰稚的榻边，小声上前：“公子，这里有奴婢呢，时候不早了，公子该休息了，兰娘子奴婢会好生照看的。”
齐宴清看了她一眼，摇头称：“春杏堂的人一下全倒了，这里里外外就靠你一人忙，当休息休息，你先下去吧，我看着她，有事我叫你就是。”
王姑姑见着齐宴清今日是不打算走了，只好应声退下。
齐宴清也不是个善于伺候人的，拿着一碗粥，喂了兰稚几次，也没喂进去几口，看看昏睡不醒的她，再看看手上被他撒了快一半的粥，有些无措，可那该死的面子，还是叫他说什么不肯叫人进来帮忙。
月上枝梢，星稀夜明，春杏堂内涌动着缕缕药气。
兰稚的呼吸匀畅了不少，眉心也展开了，脸上渐渐恢复了血色。
齐宴清独处之下，也有些倦了，索性将榻上的人儿往里挪了挪，自行躺到了她身边。
不知是累了，还是她在身边时，总能令他觉得踏实，才刚一沾到枕头上没多久，齐宴清就困了。
夜半，睡梦中的齐宴清，忽然听到有轻细的唤声……
“冷……好冷……”
齐宴清听到那“好冷”两个字不止一次，才确定不是做梦，惊醒侧耳，还真是兰稚在说话。
“阿稚？你醒了？”
齐宴清以为兰稚醒了，可转身一看，她还闭着眼，只是嘴上不停的念叨着冷。
齐宴清顺手一摸，被吓了一跳，她身上烫的厉害，碰到她时，那娇小的身子还在微微发抖，显然是在发热。
齐宴清见此，哪里还有睡意，正要起来喊人，才想起郎中说，若遇发热，实乃正常现象，况且这个时辰，春杏堂上下就算是没染病，也都睡了。
思前想后之下，齐宴清没喊人来，而是寻个合适的位置，半侧过身，将兰稚揽在了怀中。
她浑身滚烫，迷迷糊糊的念叨着冷，每念一次，齐宴清就把她抱得更紧些，她也十分配合，乖乖缩在齐宴清的怀里，双手交叠抱着自己的臂膀，紧贴着他的胸口，轻轻颤着。
兰稚不舒服，睡得不踏实，时不时要动一动，挪身子的时候，那细软的碎发蹭在齐宴清的脸上，拨弄的他心痒。
好在大多数情况下，齐宴清自认是个清醒与理智向来占据上风的人，只能半带着抱怨，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嘴：“再乱动我可要做点别了。”
也不知她是听见了，还是睡沉了，真的就没再动过。
齐宴清看着怀里的小人儿，这段时间装傻卖乖，日日同他明里暗里唱反调，就是不肯服软，可此时此刻，又像极了一只乖巧的小猫儿，实在惹人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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