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灾患
“他是五味坊的医师，就是他救了你。”
兰稚同李韵解释。
李韵刚把目光定在沈渡脸上，他当即抬手：“别谢我，收了钱的。”
李韵本也没什么力气，听他这样一说，便顺着没说话。
“韵小姐，你听我说……”
沈渡不叫兰稚靠她太近，兰稚只能保持着一定距离，尽量弯身嘱咐：“有沈医师在，你应该不会有事了，浅浅这会儿出去买药，回来后你要按时用药，三日后，沈医师会再来看你。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放心，镯子我已经找到了。”
兰稚不想让李韵在这个时候有所惦记，更不想她多心。
李韵轻点点头：“好。”
“我不能多留，现下就要回去了，若是韵小姐有事，可以想法子让浅浅，去威远侯府传信给我，我叫兰稚，小姐还记得吧？”
“嗯，记得……”
看着李韵目露忧色，兰稚又补充：“韵小姐放心，裕王殿下在外面接应，我们不会有事的，只是这件事，千万不能同任何人说起。”
“皇兄他……来了？”李韵意外。
“是，不过他不能来瞧你，所以你要撑住了身子，等你好起来再见殿下，他很担心你。”兰稚认真说道。
李韵应下后，兰稚也不敢再多留了，带着沈渡摸出了院子，来到事先约定好的地方，躲在暗处张望一番，见阿城在等着他们，才敢出来。
沈渡不情愿：“诊个病像做贼一样，啧，早知道不多那么一句嘴了。”
兰稚听着他抱怨一路，只能好人做到底，替那李昭赔了个礼：“有劳沈医师了。”
“你刚刚说，你是威远侯府的？”沈渡问。
“是。”
“我瞧着时候还早，你们府上有没有什么要死的人，我顺路去救一救。”
……
兰稚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谢谢，没有。”
“那真是可惜了。”
……
兰稚无语。
沈渡咂舌：“出来一次，就看诊一个病患，有些亏了。嗯……不是将死之人也行，什么头疼脑热，瘫痪中风，我都能看，侯府……”
“谢谢您！真没有！”
兰稚闭了闭眼，语气坚定。
就算是有，她可出不起十两金的诊费。
沈渡很是聪明地猜出了兰稚的顾虑，仍不死心：“你比那小王爷有礼貌，我不收你这么多诊费，再给你个重新考虑的机会，一口价，十两银，空前绝后大降价。”
兰稚瞪着眼看他：“感情沈医师的诊费，是看人收啊？”
沈渡一脸理所当然：“不是，是看心情。”
阿城走在前面，听着身后两人小声絮叨，不禁皱眉回头：“你们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咳咳，没什么……”兰稚老实巴交地摇头。
有阿城在，二人出府时虽不怎么光彩，但好歹比进门时的惊险顺利许多。
李昭应是打着做客的名号，带了阿城进府，三人出来不久后，他才慢腾腾地被下人送出王府大门。
几人在马车上汇合，李昭一入内，脸上那惯有的松弛立时转为紧张，片刻不等地询问沈渡：“我妹妹如何？”
“不是什么重病。”
沈渡掸了掸刚刚钻洞时，沾在衣襟上的灰，语气轻巧。
李昭长舒口气：“那就好，可既不是重病，为何他们都不肯透露病因？”
沈渡怪异看他：“令妹染的是疫症，在世人眼里，是天降祸根，自然没人敢提。”
“你……你说什么？”
不仅是李昭，兰稚也被惊到了，目瞪口呆地望向沈渡，生怕是自己听错了。
兰稚幼年时便听说，她出生之前，陵都闹过一次疫症，因一直没能制出救治的良方，疫症以极其可怕的速度人传人，一传十，十传百，但凡染上，多则数月，少则几日，皆会不治身亡……
当时陵都除却皇城，坊间已沦为一座死城，街上横尸遍地，医馆闭户不开，到最后，连先祖皇帝也……
要不是后来有一位民间游医途径此处，制出救治的药方，解了疫症之灾，边境已有敌国乘虚而入，恐有灭国之患。
从那之后，疫症，成为了举国上下避不敢谈的灾祸，一旦发现有人病症似疫，便会被当做老天降灾，乃是祸根之躯，是要被活活烧死的！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个庸医，定是诊错了！”
李昭和兰稚年纪相仿，就算没经历过，也必然知晓得疫症者的结果，听到李韵患疫，他自是如觉塌天。
“全身红斑，额面红疹有化脓之状，高热不退，五脏燥结，气虚体亏，以至急咳呕血，且血色乌黑如中毒之相，此为疫症。”
沈渡不急不躁地说完这些，李昭整个人都懵了……
他私下去瞧过李韵，这些症状，可他所看到的，一模一样。
兰稚听完，顿觉后怕，脊背一阵阵的发凉，疫症传人，她多次进出李韵的房间，不知……
兰稚不敢说话，只屏住了呼吸，攥紧了帕子，手心开始往外渗汗。
沈渡看着兰稚一脸惊忧的模样，安抚道：“放心，那些御医郎中虽医术不佳，无法救治，但如此明显的疫症之状，还是能瞧出来的，所以才会让人日日熏艾，给你的遮脸面巾也是用特制的药草浸泡过的，虽不可治病，但还是有一定的防范作用。”
“那浅浅……”
“那丫头一天到晚守着病人，就算带了铁甲铜盔，也幸免不了。你这进进出出不过三两次，不会有事。”
兰稚这才悬心落地。
李昭坐在马车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李韵。
自从那次的灾祸后，凌都百姓甚至皇城之内，皆是谈疫色变，还记得母妃身边有个被误诊为疫患的宫女，当天夜里就被带走了，听说，是活活烧死的……
“若真是疫症的话，那阿满……”李昭的脸一寸寸地往下白，唯有一双眼通红。
沈渡怪模怪样地看着兰稚和李昭二人：“怎么，信不过我？”
李昭沉默。
“放心吧小王爷，我不会叫你空掷千金的。”沈渡自然地拍了拍李昭的肩膀，以示安抚。
兰稚愣愣看着，他好像一点也没没把李昭王爷的身份放在眼里……
好在李昭也没空在乎这些，只是慎重看向沈渡：“这件事，绝对不能叫任何人知晓，包括阿满，还有……”
李昭将带着威胁和警告的眼神，最终落在兰稚脸上：“齐宴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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