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福祸
回春杏堂的路上，兰筝缩在兰稚的怀里，扔在不断的发抖。
“筝儿别怕，阿姐在。”
兰稚一面摩挲着兰筝的背，一面轻柔安抚。
小兰筝把她脖子搂的很紧，却是一句话不说。
小汐跟在边上纳闷儿：“奇怪，二姑娘平时甚少出院子，就算是自己玩，也是在咱们院子里玩，上次有个丫头瞧二姑娘可爱，想叫她出去玩儿，她都不肯，怎么这一次自己跑出去了？”
这一点，兰稚也很奇怪。
“筝儿，你能告诉阿姐，为何今日要跑出去？还跑的这么远，跑到芙蓉轩去了？”兰稚放慢了步子，口气尽量轻缓地问。
兰筝将一张小脸儿埋在兰稚的颈窝里，另一只小手儿将兰稚身前的头发，缠在手指头上，不安地绕着。
兰稚和小汐对视一眼，安慰道：“好好好，筝儿不想说，那咱们就不说，只是筝儿下次能不能答应阿姐，不要自己跑出去，阿姐找不到你会着急的。”
好半天后，兰筝才慢吞吞地点了下头。
兰稚没有追问缘由，本以为她不会说，可直到兰稚把她抱回春杏堂，洗了澡换好衣裳，放在榻上时，她才用两根小小的指头，拉住兰稚的衣袖，眼巴巴称：“姐夫……”
兰稚愣了下，缓神问：“筝儿想见姐夫了？”
兰筝点点头，又跟着摇摇头，仍是用手指在兰稚的脸上戳了戳，两条小眉毛虫儿似的，往眉心中间蹙成一小团，她的眼中，闪着关切。
兰稚想了想，试着理解：“嗯……筝儿的意思是，你瞧姐夫许久没来了，想叫他过来陪我，你听到下人们说，他最近总在芙蓉轩，筝儿才想去找他。所以，我们筝儿没有乱跑，是心疼阿姐，对不对？”
兰筝葡萄似的眼珠，咕噜咕噜转了几圈儿，欣喜点头，终于露出了笑意。
兰稚笑着把她抱紧怀里，可心里却是一阵阵泛着酸意。
要是筝儿没有生病，要是一切都能像从前那样，就好了。
“筝儿乖，已经很晚了，睡觉吧。”
兰稚哄着筝儿躺下，筝儿今日却抓着兰稚的手不愿松开。
自兰筝被找回来后，病况虽没有继续加重，但也始终不见好转，每日的药不断，也没什么显著的成效，她也始终不爱说话，不爱亲近人。
除了救她的齐宴清，她把能忘的人都忘了，包括兰稚，以至于连兰稚想要接近她，她都会下意识地躲藏，直到这些时日，朝夕相处地久了，她才愿意往兰稚身边靠一靠。
像今日这样主动把她拉着，不想她走的举动，还是头一遭，于兰稚而言，更是意外之喜。
“好好好，阿姐不走，阿姐今晚就留在这，陪着筝儿睡。”
兰稚很开心，抱着兰筝躺在榻上，陪她一起睡。
兰稚还以为，能让兰筝与她更近亲一些，愿意从心里依赖她，今日也算因祸得福了，可天不遂愿，不过夜半，兰筝就发起了高烧，整个人烫的像刚烤熟的山芋，愣是把睡梦中的兰稚给热醒了。
兰稚迷蒙中唤了兰筝几声，她一动没动，回应她的，是黑暗中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
兰稚伸手去探她额头，这一摸，吓得她顿时睡意横扫，手忙脚乱点了灯，只见兰筝面色惨白，呼吸不稳，已呈昏迷之状。
“小汐！小汐！”
兰稚慌了神，赶紧喊来小汐查看状况。
二更天，夜才过半，府上该睡的都睡了，小汐听到兰稚的喊声，披了件衣裳就跑过来了。
“筝儿病了，好像在发烧……”兰稚摸着兰筝滚烫的身子，神色紧张。
“可这个时辰……也不好找郎中啊。”小汐也担心，往外瞧了几眼，离天亮还早着呢。
兰稚只当她是白日里受了惊吓，着了凉，夜里才会突然发烧，想着先褪了热，等坚持到天亮，再找郎中瞧瞧。
小汐端了冷水进来，二人用冷帕子帮她降温，可兰稚却越发觉得不对。
兰筝好像没了意识，无论怎么摆弄，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呼吸也越来越重，越来越急，脸色刚刚瞧着是灰白一片，这会儿不知是不是眼花了，竟好像起了一层细细密密，却不起眼的红疹子……
“小汐！你快瞧，筝儿的脸上岂不是有疹子？还是我看错了？”
兰稚使劲儿揉着眼睛，把灯拿过来仔细地看。
小汐凑过去一瞧，忙确认道：“娘子没看错，二姑娘的确是起疹子了。”
兰稚闻言，心头猛地下坠……
小汐还在安慰：“娘子先别担心，小孩子长大都要出一次疹子，也是这样发热，烧两天，闷出汗，等疹子都发出来就好了。”
“不对……不对！”
兰稚知道小汐所言，确有其事，可此时她不知为何，另外一种直觉，极其地强烈。
兰稚放下灯，一边摇头否认，一边颤抖掀开兰筝的衣袖，细细一瞧，果然！手上，腿上，身上，背上，无一例外地全都浮起了红疹。
兰稚见状，连呼吸都滞住了，脚下更是频频发软，身子都撑不稳了。
“娘子！你怎么了？”小汐不明所以，瞧着兰稚身子晃荡，险些摔在榻前，赶紧伸手扶着。
兰稚颤抖着咽了咽口水，那剧烈的窒息感，令她几度说不出话，抓着小汐的手好半天，才哑声道：“筝儿她不是出疹，很有可能是……疫症……”
小汐再三确认自己没听错后，原本扶着兰稚的她，却是最先瘫软在了地上，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三更时，兰稚跑到芙蓉轩外，不管不顾地拍开了雪容的房门。
“兰稚？”
雪容睡眼蒙胧地从内里探出来，很是意外。
“大公子呢？我要见大公子！”
“公子不在我这……”
雪容沉默片刻，不情愿道。
“他今晚不是留在芙蓉轩吗？他人呢？”兰稚红着眼，急切问。
雪容不耐烦：“公子在何处，我怎么知道？兰妹妹抢人也不看看时辰，别人不用休息的？”
她说得什么，兰稚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执拗地绕过她，跑进屋内瞧了一圈儿，的确没人后，才失魂落魄地向雪容行了礼：“对不起，我……我找公子有急事，不是有意的……”
兰稚说完，不等雪容发问就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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