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围府
一整夜，府上知晓内情的几人，谁都没怎么合眼。
天快亮时，守在兰稚塌边的兰筝实在熬不住了，托着下巴直打瞌睡，到最后，直接一头栽在床沿上打起了鼾，齐宴清无奈，只能将这小孩子先抱回屋里去。
等他回来，东来也在外敲起了门：“公子，时辰差不多了，得赶早。”
为了混淆视听，迷惑成王守在侯府外的耳目，老侯爷特命侯府府卫，大张旗鼓地早早在外列队，等候护送齐宴清入宫，如此大的阵仗，看似在保护很重要的东西，实则不过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东来，母亲那边可都安排好了？”
齐宴清一面更换朝服，一面问。
东来小声点头：“公子放心，这些事您还信不过夫人吗？”
“不是不放心母亲，是此事事关重大，这样将证物随便给一个下人，总觉得有些不安。”齐宴清忧心未定。
东来帮忙给齐宴清弯身系带：“好像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要送出去的是什么，夫人既有安排，公子还是把成王那边应对好，当是紧要。”
兰稚行动不便，只能坐在榻上听着齐宴清和东来说话。
按理来说，今日虽算不得上策，但别无他选之下，这样的方法的确可以一试，只兰稚总觉得好像漏掉了什么。
穿好朝服后，齐宴清一手提着官帽，回身摸了摸兰稚有些冰凉的脸颊：“在家等我。”
“公子小心。”兰稚抬眸看他，能看得出来，那平静的面色里，压着对未知风波的紧绷。
齐宴清刚带着东来离开春杏堂，作为其中掩人耳目的一环，东来也不能随侍齐宴清，需从另一侧离府。
兰稚坐在榻上，腿伤让她行动不便，更令她心中的不安涟漪般圈圈外扩。
“小汐。”
兰稚把小汐招呼进来吩咐：“手上的事先放一放，你跟着公子去瞧瞧，远远跟着就好，若是无事，再回来告诉我，万一有事，也要告诉我！”
“诶，奴婢这就去。”
小汐也不磨蹭，应声便撂下物件往外跟去。
兰稚原以为等小汐回来，少说也得要漫长的个把时辰，谁知她才刚追出去不过片刻，就慌里慌张地折返了回来。
一进门就脸色乍变：“娘子，不好了，成王来了！”
兰稚一听，脑子里顿时也跟着“嗡”地一声，也顾不得伤不伤的，急慌慌让小汐寻了个拐杖，强撑着自己那条尚且能动的腿，一瘸一拐地坚持挪去前院。
兰稚刚到，就见侯府正院已被成王和另一队人马，团团围住，被围困在中间的，正是齐宴清，侯府的府兵，则提枪守在最外一层，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已是蓄势待发，仿佛只要得一声令下，就会和成王的人厮杀成一片。
庭院无雪，唯有黑垂的天愈坠愈低，却似抬手可触，压的人有些窒息。
周遭温度骤降，竟比落雪时，还要冷上三分，明明无风，却似凝冰般让人不寒而栗。
“齐大人当真勤勉，参朝的事，还真是日日不曾懈怠，只是这天才刚亮，齐大人就算要入宫，也过早了些吧？”
成王披着一身墨色狐裘，在冬日里的一片雪色当中，格外乍眼，更违和的是，他手上仍不紧不慢地摇着那柄标志性的折扇。
他就站在侯府门前，挡住了齐宴清的去路。
齐宴清站在阶下，却并未仰头看他，只微微躬身，行了个再寻常不过的臣下礼：“看来殿下并非不知晓时辰，天才刚亮，殿下破晓便至，当不是来府上喝茶作客的吧？”
“近日父皇病重，本王身负重任，便是有心想来找齐兄喝茶饮酒，也不得闲。”
成王的口气不轻不重，惯是让人听不出喜怒。
只事情已经到了破窗之地，他的语气是好是坏，已经不影响此时此刻，迎面相对的两人，已是对立之面的事实了。
“那殿下这是何意？一大早的，既不是来喝茶做客，叫这些人围了本侯府邸，难不成是抄家的？”
一道铿锵有力的询问，从人群中愤愤传来，众人循声回头，只见侯夫人正随着老侯爷走了过来。
见老侯爷亲自来了，成王再不济，尚未到撕破脸，打翻桌的地步，乾坤未定之时，他并不敢明目张胆的得罪这位威远侯，即便心中不屑，也得装模作样地买几分面子，赔给笑脸拱手：“天寒地冻的，老侯爷您怎么亲自出来了？”
“成王殿下赶早来，又不肯进堂中说话，那老夫就只能出来相迎了，免得我这不懂事的儿子，怠慢了王爷。”
老侯爷讽刺之意太重，纵使成王再拿势，也有些面色不稳，这才从阶上下来，站在与齐宴清平齐的位置，一副公事公办地样子，凉声道：“老侯爷言重了，本王来侯府，乃是公事，也谈不上怠慢不怠慢之说。
“陵都府衙，昨日有重要证物失窃，此事在本王监察范围之中，自有追查之职。”
成王说完，朝身后使了个眼色，只见一自称新任府尹之人，顺势上前，拱手自道：“下官见过威远侯，见过中丞大人。”
“府尹的意思是，此案，与我侯府有关了？”齐宴清抬声问。
明明是数九寒天，被齐宴清这样一问，府尹紧张地连连拂去额上汗，甚至不敢抬头，只按照规章回道：“今日一早，经人揭举，那盗窃府衙证物的贼犯，就在侯府之内，还请中丞大人和侯爷行便。”
“贼犯？”
躲在暗处的兰稚愣了，原以为他们是来追证物的，不想竟是来抓人的？瞧他们如此十拿九稳的样子，定是有备而来。
揭举，抓人，贼犯，他们要抓的，应该就是……
“坏了，小汐！你快让阿兄离开！”兰稚反应过来时，已经快来不及，只能让小汐用最快的速度往沈渡住处跑。
成王不由分说，待府尹刚一禀报完，便直接扬手下令：“那人就在侯府，搜。”
“殿下！”
老侯爷和齐宴清对视一眼，意欲阻拦，却被成王用更高的声音盖住了：“侯爷！府衙物证失窃，陵都上下，皆有配合府衙查案之责，您若是想让本王即刻进宫向父皇请旨，也并非不可，只是耽误了案情，侯府，恐有祸藏包庇，延误查案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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