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私心
兰稚坦然：“都有。”
她承认，自己已经不知从何时起，没法做到不听，不看，从头到尾忽视齐宴清的存在，但从前的种种，她也没有一刻忘记。
扳倒兰锦慧，不仅仅原本就在她的谋算之内，必要时，所有能利用之人，她一个也不会心软，包括齐宴清。
面对齐宴清的揭露，她也没觉得多愧疚。
若是初识，她一定不忍心将齐宴清也算作其中一环，可时移世易，不过是将他当初如何对自己的，还回去罢了。
如今，也算两清。
兰稚的坦白，并未让齐宴清有太多不悦，反倒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伸手盖在兰稚的手背上，摩挲着她冰凉的指尖，淡淡温声：“雪大了，回吧。”
兰锦慧没带什么东西，只简单的装了些衣物，妆盒里那些，她曾经最爱的华贵首饰，一件也没有拿，只带走了当初她和齐宴清成婚时的那套头面，乘着马车，被送回了还在封府的兰家。
小汐听到兰锦慧彻底从侯府走了，没有纠缠，压在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熬了这么久，这府上总算是能得一阵子清净了。
小汐想着把这热乎的好消息告诉兰稚，瞧着时辰也差不多了，烧了热水拎进门，却见兰稚竟还在睡着。
往日这个时候，她差不多已经醒了，今日睡得很安静。
小汐还当她是为了昨日的事累着了，又隔了半个时辰才进来，发现她还在睡着，一动不动，连姿势都没有变过。
她这才察觉到有些不对，走过去拉开幔帐一瞧，当即被吓坏了。
只见她脸上红的异常，不似正常熟睡的潮红，倒像是发热。
小汐忙伸手上去探，果然，额头烫的和炭似的。
另外，这一弯身下去，不仅发现兰稚在发烧，更见她脖颈上似有隐隐约约的红疹子……
跟在兰稚身边这么久，加上上次亲眼见过兰筝和雪容的症状，小汐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吓得有些腿软，为了确认不是自己的错觉，又手忙脚乱地拿出兰稚的胳膊，掀开衣袖一瞧，不过一夜间，就起了诸多红疹。
“沈公子……沈公子！”
小汐带着哭腔，边往外跑边喊。
沈渡匆匆赶到，只浅浅看了一眼，就转身道：“是疫症。”
小汐和木香一听，差点哭了，不过好在有沈渡在，可以不用太过担心，只是这疫症凶险，又因人而异，陵都已经不知有多少人因此丧命，还是令人难以放心。
就连一向沉稳的王姑姑听了，也有些慌神，追着沈渡问：“沈医师，我们娘子是不是很严重，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她身子一向弱，怎么会突然……”
沈渡娴熟地系上面巾，简单做了些吩咐后，对王姑姑和小汐称：“有劳两位看好这春杏堂，在兰稚恢复之前，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免得同样染上疫症。”
“我不怕！”
小汐倔强。
沈渡看了她一眼，无奈道：“不是你怕不怕的问题，是兰稚身子本就虚弱，你身上若有什么病气过给她，只会让她更严重，是她怕你们才对。”
小汐不懂这些，只能乖乖听话。
“那娘子的起居……”
“我来。”
沈渡应的自然，作为医师，照顾病患，也没有任何不妥，众人都没说什么。
临出去时，小汐又回头问了一句：“对了，要是大公子来……”
沈渡不讲情面地皱眉：“包括他。”
“好。”
小汐不敢误事，点头应下。
一屋子的下人都出去后，沈渡才满不在乎地将那刚刚装样子的面巾扯下来，随手丢在一边，哼声嘟囔：“防的就是他。”
榻上的兰稚还在昏睡着，因发热而绯红的脸上，细眉微拧，嘴皮干裂，显得尤为不适，令人心疼。
沈渡忙从药箱内拿出一颗早就准备好的药丸，轻轻放在她的嘴里，又去桌边寻了一盏温水，回来将她半扶起身，靠着自己作为支撑，用小勺子一点点沾着水，去浸湿她干裂的嘴唇。
沈渡又试着喂她喝了几口水，还算顺利。
待喂下小半盏水之后，沈渡才将她重新放下躺好，盖好被子。
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连兰稚那不算畅快的气息，都听得清清楚楚。
沈渡什么也没做，就这么静静地坐在她的榻边，守着她，看着她。
直到她眉心稍稍舒展，额上的温度一点点降下去，脸色也恢复了寻常，沈渡并没有多欣慰，反而是一双眸子，近乎被愧意填满。
“兰稚，对不起……”
听说兰稚染了疫症，齐宴清自是第一个赶过来的，哪知刚一来，就被小汐给拦在了院外：“公子！沈医师说了，不让别人进去。”
“我是别人？”
齐宴清怪异看着小汐。
小汐赶紧摆摆手，笨嘴拙舌地解释了一通，齐宴清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快步往屋内走。
“大公子！”
连王姑姑也急忙出来阻拦，拉着齐宴清劝：“奴婢知道公子担心兰娘子，可兰娘子并非寻常头疼脑热，那是……那是疫症！大公子就是再担心，也得顾及自己的身子，眼下时节，公子可万万不能有事是！”
“我去看一眼，她无事我就走。”
“公子放心吧，有沈医师在，娘子不会有事的啊！”小汐忙不迭地补充。
齐宴清紧紧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就是有他在才不放心！
王姑姑和小汐拉不住齐宴清，等他刚一推门，沈渡就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把几人都吓了一跳。
齐宴清从小汐的手里抽出衣袖，试图往里走。
沈渡态度冷硬地拦在门前，不讲情面：“你若不想兰稚有事，这几日最好不要接近她。”
“你什么意思？”
“你整日进进出出，侯府外是何情形你难道不知？你身上不知沾染了多少病气，你多接触她一次，她就多一分危险，你真在乎她，就让她安心养病，这几日别来了。”
沈渡一本正经地解释，让齐宴清竟也无话反驳，最终，只能眼巴巴地往内室瞧了一眼，看兰稚好好的躺在那，才稍稍安心。
尽管十分迫切地想要守在兰稚身边，可为了她的安危，齐宴清还是隐忍下来，睨着沈渡，似叮嘱，也更似威胁：“你保证她不会有事，我就走。”
“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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