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蚂蚁都不如
“当年……”他看着洛青黛，握着她的手，“你觉得我是传说中滥杀无辜陷害忠良的活阎罗吗？”
洛青黛摇头。以她如今对他的了解，他肯定不是。或许他行事任性了些，但绝不是穷凶极恶之人。
他望着帐子顶，仿佛想起了当年之事。
“你父亲的死是否跟罗侯有关？”
叶无殇沉默，没有否认。
“人人都说我父亲守关不利，连累一城百姓，说罗侯力挽狂澜，解救百姓于危难中，最后奏凯而归……”
他的唇角泛起惨淡的笑着：“每个人都愿意相信这些传言，将姓罗的当做英雄，可是有谁又在乎真相？”
洛青黛忍不住好奇：“那真相究竟是什么？”
“当初姓罗的只是我父亲的副将！真相就是他带兵陷入了敌人的陷阱，我父亲带人去救他，谁想到他竟已经投降，配合敌军将我父亲围杀！而他，不知道跟敌方达成了什么协议，假做战胜，凯旋而归！”
洛青黛听着胆战心惊，“真的有这种事？”
“岂能有假？！”他蹙眉道，“我当时听说父亲战死，又被人说的胆小懦弱，我打死都不信。我觉得那不可能是真相！可是人人都鄙视我父亲，称赞姓罗的是大英雄，没有人愿意相信我的话！我唯有加入玄衣卫，查出这一切。
罗侯的叛国罪绝不是空穴来风，他同敌国私通的信件是我亲自截获的！
可到了民间却传成那样！不过无所谓，我不在乎！只要能替父亲报仇，我声名狼藉又如何？”
洛青黛听了这番话，当年心头的迷惑终于解了。
他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可众口铄金，在他人的口中，他却成了阎罗一般的存在。
想他当年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少年，却要以一己之力替父亲报仇翻案，是多么不容易！想想她都觉得佩服。
看他疲惫，她轻声道：“你歇着，罗姑娘的事我自有处置。”
她正要起身，男子拉她的手：“留她一条命，我不想再染上罗家人的血。”
“知道。”
看着他合上眼，洛青黛才转身出了房间，窗下，被小厮押着一个人，正是罗素兰。
“你都听到了？”洛青黛低声问。
罗素兰咬了咬唇，没有回答。
洛青黛是故意让人押她在窗下，听一听当年的真相。
柴房里。
洛青黛坐在椅子上，看着地上坐着的阶下囚，缓缓道：“你该知道，倘若我要你的命，你活不过今晚。”
罗素兰疑惑看着她：“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还会放过我不成？”她此次来，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
“你父亲通敌叛国是事实，谋害上司也是事实，你的刺杀根本毫无理由，我也本不该放过你。”
“我父亲不是那样的人！他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信！你们休想骗我！”女子嘶声叫起来。
洛青黛不由得好笑：“罗姑娘，你也太高看自己了！我身为侯府主母，而你作为一个逃奴，哪怕没有刺杀这件事，我想打死你现在便打死了，你于我，如同一只蚂蚁，我为何还要费尽心机的骗你？”
罗素兰怔住了，她说的没错，对于如今的她而言，根本没有骗的价值。
她的泪水涌了下来，曾几何时，她堂堂军侯之女，竟然落到了如此下场。
一个逃奴，连蚂蚁都不如。
“你杀了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洛青黛眯眼打量着她：“我不杀你，因为我夫君说，他的手上不想再染上罗家人的血。”
罗素兰浑身一震，呆呆的望着她，半晌才说：“那……你想怎么处置我……”
她只是一个逃奴，若是出去，要么流浪饿死，要么被原来的主家抓回去打死，左右是没什么活路的。
“我会放了你。”她起身，似乎不再打算跟她废话了。
“喂！你在说什么！我……我可是给叶无殇下了毒了！”
洛青黛回头看了她一眼，吩咐小厮，“把她丢出侯府吧！”
“是！”
“喂？你到底在想什么？”
她叫嚷着，可是洛青黛并没有理会她。她被人架着丢出了侯府。
坐在大街上，她一片茫然。
从前她活着就是报仇，每日想象着毒杀了叶无殇她会多么高兴！
可是如今，叶无殇被她伤了毒了，她算是报仇了。可她心中一片荒凉，大脑一片空白，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完全不知道自己要何去何从？
她站了起来，左右看看，茫然的站了起来，信步随意的走着。
只是她并不知道，暗处有两个人跟了上去。
茯苓问：“姑娘，你既然放了她，为何又让人跟踪她？是怕她又害公子吗？”
洛青黛摇头，“你看她的样子，应该明白，她爹死的不冤枉。刺杀需要向死而生的心劲，她现在已经没有那个心劲了。”
“那还跟着她做什么？”茯苓不解。
洛青黛微微勾了勾唇，“你以后就会明白的。”
她需要培养自己的人，而这个罗素兰或许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她一个深闺妇人想要改变朝堂，改变家族命运，仅仅知道一点消息，又有什么用？
她需要布局和筹谋。
叶无殇的毒她确实无能为力，可为了洛家，她不能只知道着急，也不能想着依靠任何人，她必须靠自己。
荣华院中。
叶乘风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听说二公子被人划了一刀，刀子带毒，兰月斋忙了一天，恐怕情形不太乐观。”他的心腹小厮星竹道。
叶乘风饶有兴致的勾了勾唇角：“又中毒了？我这位弟弟可真是时乖命骞啊！”
“凶手抓到没有？什么人？”
“听说是罗侯的女儿，但是没杀，少夫人放了。”
“放了？”叶乘风眯眼，摸了摸下巴，“我这弟妹难道是菩萨心肠？这样的人，居然也敢放？她就不怕这疯子又回来？”
星竹也说：“如今二公子重病，也没声张，大概是怕老太太担心。只是奴才也想不通，二少夫人是怎么想的？现在罗侯的女儿不过是一个逃奴，打死了也就打死了，留着岂不是祸害？”
叶乘风摆了摆手，似乎对罗姑娘没兴趣，“这个不必管它，你们盯了这么久，还有没有别的消息？”
星竹挠头，“说来奇怪，二少夫人的行迹倒也没什么奇怪，倒是她的丫鬟墨竹，最近经常去一个地方。”
“哪里？”
“梨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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