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君臣父子
长安，大明宫，太液池。
皇帝李景深今日少有地没留在太极宫处理政务，而是到了大明宫游玩。
名义上是“游玩”，但李景深却没有半点游玩的兴致。
皇太子李成英，蜀王李成会，及神卫军中郎将陈卓、郎将花云等凉山刺杀案当事人，全部被带到了太液池。
太液池，乃大明宫核心池苑。
池中有蓬莱、方丈、瀛洲三座仙山岛屿，其中以蓬莱山最大。
蓬莱山上，皇帝李景深静静地听着当日的神卫军与幸存禁军的描述。
“我等深陷杀手重围，是中郎将带领神卫军兄弟们救了我们。”
“可……可后来陈大人对蜀王殿下出手，要蜀王殿下说出实情。”
“我等的确见到了蜀王殿下将太子殿下拉下了山崖，但当时情况紧急。”
“暴徒用刀刺向太子殿下，蜀王殿下情急之下拉着太子后退，并……并不能说明什么。”
幸存的羽林军将当日的事情描述完，静静地等待着李景深的反应。
李景深沉吟片刻，挥挥手。
内官总管赵德庸会意，对花云等人说道。
“诸位救驾有功，可以下去领赏了。”
花云等人离开之后，赵德庸小心翼翼地走上前。
“陛下，接下来您看请哪位殿下来？”
太子李成英、蜀王李成会，都在外面候着。
赵德庸以为李景深会见两个皇子，却没想到李景深要见的人是陈卓。
“将陈卓带来，朕有话要亲自问他。”
很快陈卓跟着赵德庸来了，恭恭敬敬地向李景深行礼。
“臣神卫军中郎将陈卓，拜见陛下！”
李景深挥挥手，道。
“起来吧，陪朕走一走。”
李景深背着手，漫步于蓬莱山中，陈卓也是第一次来到太液池，目光不时朝四周打量。
“陈卓，你觉得这太液池如何？”
李景深忽然发问，陈卓想了想，说道。
“太液池华美非常，世所罕见！”
李景深闻言笑了笑，又说道。
“华美非常，世所罕见，是啊，太液池美不胜收，可就是二十多年前，朕差一点溺亡于太液池中！”
陈卓停下脚步，惊讶地看着李景深。
他没搞明白，李景深叫他来，不询问凉山的事情，怎么讲起过往秘事了？
陈卓的脑子快速运转，道。
“陛下是真命天子，洪福齐天，自然不会有事。”
李景深哼了一声。
“洪福齐天？若不是赵德庸自小生活在水边，水性好，救出了朕，朕焉能有命在？”
“古话说‘最是无情帝王家’，为了那张皇帝的宝座，父子兄弟阋墙，还少么？”
李景深说到这里，也停下脚步。
“朕这辈子，最不愿意看的就是手足相残，为了皇位兄弟厮杀！”
“陈卓，你跟朕说实话，你觉得此事到底有没有蜀王参与？”
陈卓闻言深吸一口气，道。
“臣该说的已经全部记录在卷宗上，陛下已经看过了。”
“当日以臣的角度来看，杀手那一刀万万不可能刺中太子殿下。”
“故蜀王之行径，直接导致殿下跌入断崖，结合之前蜀王种种行径，臣有七成把握，蜀王参与了刺杀！”
李景深深深地看了陈卓一眼，道。
“你今日与朕讲的话，不可与他人再讲，凉山的事情朕希望到此为止。”
李景深的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李成会拉着李成英去凉山，又恰好遇见了死士刺杀，天底下哪有那么巧合？
但李景深又不能真的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处置李成会。
这件事压下去，是最好的结果。
陈卓沉默了片刻，道。
“陛下，刺杀太子殿下的幕后黑手还未找到，如果就此平息，恐怕日后太子殿下还会有危险。”
陈卓希望能一查到底，绝了后患。
他救了李成英，以后便是铁杆的太子一边的人，有李成英才有陈卓的富贵前程。
李景深闻言挥挥手，道。
“朕自会保护好太子，陈卓，你也要担负起责任，为大羽护住未来的君王，知道么？”
陈卓是未来李成英的左膀右臂，经过凉山一案，李景深对陈卓更加器重。
陈卓离开后，李景深又单独将蜀王李成会召来。
一见面，蜀王李成会便哭着向李景深行礼，道。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儿臣冤枉！”
李成会瘦了两圈，面容枯槁，跪地向李景深哭诉。
李景深低头望着李成会，叹了口气。
“你有什么冤枉？你说说。”
李成会早就在心里想好了说辞，道。
“父皇，儿臣与皇兄去凉山打猎，不过是想到了小时候在长安禁苑内打猎的时光。”
“儿臣自己也差点死在刺杀中，可是那陈卓却对儿臣动了刀剑，差一点杀了儿臣啊！”
李成会提起陈卓，便满心怒火，恨不得直接宰了陈卓那家伙。
“至于在山崖边，也是儿臣太惊慌了，儿臣只见到刀刺来，想拉着皇兄后撤，儿臣根本没想到皇兄会掉下去！”
李成会的情绪越说越激动，涕泪横流。
“父皇，儿臣从小与皇兄的关系有多好，您是知道的，孩儿怎么可能害皇兄？”
李成会的表演极为出色，如果不知情的人，当真会被李成会的演技蒙蔽。
李景深闭上了眼，叹息一声。
“你身上有伤，在凉山受到了惊吓，从今日起，在你府中好好休养，没有重大的事情，便不要离开府邸了。”
什么？李成会愣住了。
他喃喃说道：“父皇，您……你要圈禁儿臣？难道您真的信了陈卓他们的谗言？父皇！”
李成会过惯了声色犬马的日子，让他待在府邸里面不出去，比杀了他还要令他难受！
李成会跪着蹭向李景深，跪在李景深脚下苦苦哀求。
“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以后绝不再与皇兄有往来，求父皇您开恩！父皇！”
李景深并未有丝毫的动摇。
他拍了拍李成会的肩膀，道。
“你皇兄是太子，是未来大羽的君王，你与他之间是兄弟，也是君臣。”
“为了大羽国的将来，也为了保全你们兄弟，这会儿，该是你做出牺牲的时候了。”
李景深软禁了李成会，再无人能威胁李成英的地位，这就是李景深的取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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