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决定分开
袁磊跟在小厮后面，绕过将军府内的亭台楼阁，穿过了雕刻精美的廊檐，往前走了很长一段路才到了宋彦霖的院子。
院子里僻静清幽，是个很适合养病的地方。
小厮敲了门，低声道：“宋大人，袁磊到了。”
“进来吧。”
门被推开，迎面而来的就是被地龙烧得暖热的气息。
房间里陈设简单，只放了书案和一张会客用的桌子。
两张贵妃榻分别摆在靠窗的地方和后墙，上面放满了乱七八糟的小玩意，甚至还有两本尚未收拾起来的医书。
袁磊眼神好，从医书上标注的字迹确定了那是郁舒的书。
他微微抿唇，忽而听到了床上的男人极轻的咳嗽了两声。
袁磊看过去，不由得有些发愣。
男人面色苍白，单薄的身体半倚在床头，精致的脸上因为没有血色，比健康的时候多出了病弱美。
尤其是那双漂亮的眼睛，因为咳嗽而眼尾泛红，看起来脆弱又可怜。
竟是连他一个男人都忍不住要生出几分疼惜的心思。
明明先前也是见过宋大人的，怎么那时候不觉得宋大人有这么好看呢？
宋彦霖被门外带起的风吹得咳嗽，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的时候，却发现男人盯着自己的脸看个没完。
他微微挑眉，先开了口：“袁磊？”
袁磊骤然回了神，他也是行医者，自然听得出宋彦霖声音很虚，明显是因为内里不通所导致的。
难怪郁神医弄的药都是温和调理的。
虽然见效慢了些，可对于现在的宋彦霖来说，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他躬身行了礼，将自己手中的药摆在了桌子上：“这些药是调理所用，熬制的时候得用专用的紫砂锅，早晚各一顿，需要在刚晨起和临睡前服用。”
身侧小厮听了吩咐，拿了药出去了。
房间里彻底只剩下了两人。
宋彦霖好似没察觉对方眼底的复杂，还是那副笑模样：“本大人身子不舒，还请自便。”
“宋大人客气。”
袁磊沉默着坐下，手里握着茶杯，很长时间都没能说出一句话。
宋大人本就是为了滁州才操劳到如此地步，他现在再来找宋大人说这些，未免显得也太不厚道了。
可是……
不等他在心中纠结出个结果，宋彦霖已经开口问了：“你可还有事？”
袁磊踌躇了片刻，最终还是咬牙道：“宋大人，草民今日来不止为了送药，也是为了郁神医来的。”
“嗯？怎么。”宋彦霖面上一片风轻云淡，可藏在被子里的手已经攥了起来。
“郁神医德高望重得人敬重，整个滁州想要求娶她的人更是不在少数，可郁神医却整日都与您在一起，”袁磊说了一长段话，微微喘了口气，这才补上了自己最后一句：“大人若是对郁神医无意的话，还请大人帮忙劝说一二，让郁神医看看旁人。”
话音落下，整个殿内寂静的落针可闻。
宋彦霖面色仍然噙着淡淡的笑意，可是被子里的手已经死死握成了拳头，用力之大，几乎是将指甲扣进了肉里！
他忍下身体忽然泛起的不适，想说自己并非对郁舒无意，甚至他和郁舒已经是成了亲的！
话都已经溜到了嘴边，脑子里却不合时宜的浮现起郁舒的影子。
郁舒会在新婚之后没多久为了不知名的病人远走五年寻药。
也会在再次见面之后对他保持着关心但是并不亲昵的态度。
就连这段时间经常在他身边，也是为了他的病而已，而非那些旖旎的心思。
至于两人婚配的事实，郁舒从来没有提起，对外人也不曾认。
这一切的一切，都足以证明，郁舒其实不爱他。
也或者曾经是爱的，但这份爱意早就在多年未见当中消耗殆尽了，只有他执拗的不肯松手。
溜到嘴边的话最终还是吞了回去。
宋彦霖闭了闭眼睛，脸上是怎么都掩饰不去的苦涩。
默了半晌，他压着越难越忽视的难受，哑声道：“郁舒不是个喜欢规矩的，也不爱束缚，若是滁州真有人能给她想要的生活，本大人自会帮忙劝诫一二。”
也许从一开始，他和郁舒的婚配就是错的。
他从小长在京城权力中央，知道那地方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肮脏污秽沾满血腥。
可郁舒不知道，她是为了他才踏入了那些泥泞。
如今想想，恐怕郁舒早就厌烦了京城的事情，所以才会借着寻药的借口离开他。
若不是滁州的事情，他们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碰面。
不过，碰见了也好，不管之前有多少事，都能趁此做个机会做个了断了，也能断一断他心里的念想。
思及此，宋彦霖重重喘了口气，心里像是空了块儿什么似的，呼呼的灌风，吹得他难受。
袁磊看着宋彦霖的模样，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宋大人不对劲！
可是不等他先开口要求诊脉，就先听到床上的人开了口：“我乏了，你若无事，就退下吧。”
“宋大人！”
宋彦霖以为他在担心郁舒的事情，不由捏了捏眉心，艰涩道：“万事都要有循序渐进的过程，我知道你担心郁舒，但是这件事不是一时半会儿才能做完的……”
话说到最后，宋彦霖的声音已经低的几乎没了声音。
袁磊额头上的汗都要冒出来了——他哪是担心郁神医？他担心的是宋大人！
眼看着人已经快没了知觉，袁磊也顾不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礼仪了
他迈开腿，刚准备疾步往床边而去的时候，房间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女人面沉如水，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边，随手将自己药包里的银针抽出来扎在了几近昏厥的人的穴位上。
等到宋彦霖的状态稳定了下来，女人坐在床边握着宋彦霖的手，眼神狠厉扫过袁磊，几乎是看个死人。
袁磊惊出满身冷汗，他瞠目结舌的看着两人，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一时间，他竟是不知道该惊讶郁神医握着宋大人的手，还是该惊讶郁神医在门口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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