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我是没放过自己
“不是的，夫人，不是这样的。”
覃浩上前一步，跟桑窈继续解释。
“萧铎狼子野心，勾结外敌，一直想要祸乱朝纲，先皇后一族便首当其冲，为了扳倒沈氏，让殿下再无倚靠，萧铎耗费多年。”
“桑家是他要走的一步，云海城借道也是他要敛财的地方，桑将军不肯，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覃浩站在廊下，沉声说着这些陈年往事。
“沈氏覆灭后，殿下便一心想要找出萧铎的罪证，他和萧铎博弈多年，两人是最熟悉彼此的敌人，所以在知道他要对桑家出手时，殿下原本是要去救桑家的。”
“当年的沈氏，他没能救下，所以他不希望桑家成为下一个沈氏。”
“可云海城千里之遥，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无奈，殿下只好借此，想要逼萧铎出手，却没想到，萧铎反应更快，殿下更不知，他会拿乌金纸来陷害殿下。”
谁人不知乌金纸只有陛下和殿下才能用。
但谁也没想到，蛮夷的话说的蹩脚，供词记错，没能牵扯到殿下，此事就此翻篇。
只有桑家在这件事中，落得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事情说到这里，关于当年的事情基本便已明了。
主谋是萧铎，萧景珩想做背后的推手，只是那时候，他尚且年轻，手段也没有两年后这般狠辣。
没能阻止这件事，让桑家成为了权力的牺牲品。
“夫人，殿下不是有意瞒着您的，在他心中，您很重要。”
“年少的殿下，没能护得住自己的母族，是他一辈子都过不去的心结，他只是害怕，如果您知道，这件事和他也有关系，会不会不要他。”
“会不会，将他丢下，再也不见他。”
覃浩说完后，深吸一口气，桑家的事情，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殿下也的确插手了这件事，可这本就是死局，没人能破。
只是殿下千不该万不该，骗了夫人，倘若他开诚布公的谈，兴许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哪怕，他是害怕失去夫人。
廊下的灯盏随风晃动，明灭的烛火不断摇曳，桑窈怀中抱着那卷宗，心却好似被撕裂了一样。
她没有说话，转身进了屋子。
“夫人……”
“覃浩，让小姐自己静静吧。”
一旁的福伯劝住覃浩，对着采薇使了个眼色。
他们都不了解桑窈，可从小看着桑窈长大的福伯是最了解她的人。
老爷，夫人，还有大公子，是小姐最在乎的人。
她是那场无法走出的死局中，唯一存活下来的人。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很怨恨自己，为什么没能想出解救的法子。
独自一个人背着这些事情，走了这么久。
沈景和不是个好的，骗了她一年，拿桑家做他的登云梯。
好不容易遇到殿下，放下心防，却没想到……
福伯叹了口气，没再继续想下去。
采薇推门进来，看着坐在床边不发一言的桑窈。
“小姐，怎么不点灯？”
京都这几日，阴雨连绵，天雾蒙蒙的一片，人在屋子里，不点灯什么都看不见。
采薇刚准备去把灯点上，就被桑窈制止：“不用。”
“小姐，你哭了……”
听到这道声音，采薇收回要点灯的手，摸黑走到床边。
“我心里很乱。”
桑窈出声说了句。
覃浩已经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她，和那个李才说的一模一样。
只是李才的话里，隐去了萧景珩做的事情。
可他做了什么？好似，只是推动了这件事的发展。
反正萧铎要桑家死的，做这件事的人，又是沈景和，桑家本就活不了的。
“小姐，奴婢不懂这些事情，只是奴婢知道，殿下骗了您，的确很不好。”
“殿下不该骗小姐，小姐又不是胡搅蛮缠的人，殿下解释了，小姐还能不听吗？”
“您要是心里难受，就跟奴婢说一说。”
采薇坐在脚踏上，伸手握住桑窈的手，没听见桑窈的话，她继续说道。
“奴婢还记得，小姐年少时，老爷总是板着脸跟大公子说话，可对小姐却总是笑眯眯的，夫人又是那么好，大公子也那么疼爱小姐，如果不是镇南王，小姐也不会经历这样的事情。”
她深吸一口气，握紧桑窈的手：“有些事情，无力转圜，您难过的，是因为自己倾心的人，没有坦诚的告诉您事情的原委对不对。”
爱一个人，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殿下看小姐的眼神，只有爱，没有其他，也或许，是太过害怕失去，所以不允许有一丁点儿的差池。
采薇不懂，只是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不管桑窈做什么决定，她都会站在她这边的。
“我和他，都不喜欢欺骗，从前是我骗他，如今是他骗我。”
“我只是发现，我竟然，怨恨不起来他。”
桑家的事情，怪不到萧景珩的头上。
覃浩说，他想救他们，是想救下当年，没能救回的沈氏。
少年早已成长，不再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弱者。
可他依旧没能救下桑家，这同样也是扎在他心中的一根刺。
往后多少年，他将这些事情埋在心中，却又阴差阳错的遇到了桑窈。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般奇妙，非要拉扯着他们，不得不见。
桑窈又不是石头长得心，能看不出萧景珩的心思。
不然她也不会想这么多。
“可我依旧还是，讨厌他骗我。”
黑暗中，传来桑窈的轻笑，采薇也跟着笑了下：“小姐不生气了？”
“生气，而且，我还要让他知道，倘若做不到坦诚相待，那就只能，一拍两散。”
他患得患失，畏惧失去。
但这不是他瞒着她的原因。
总是说害怕她担心，却从来不告诉她事情的原委，这一次，桑窈非要他怕了才是。
“小姐的心中啊，还是有殿下的。”
采薇将头枕在桑窈的腿上，感慨一句。
“我这些年来，一直无法释怀，有些事，本就无法更改，念着过去，不过是不放过自己。”
她将桑家的事情，看的比她的命还重要，所以萧景珩才会觉得，他不能沾染上这件事一丁点。
否则，她就不要他了。
“该死的，是萧铎，是沈景和，不是他。”
桑窈摸了摸采薇的头，深吸一口气：“不过呢，你得帮我做一场戏，让覃浩以为，我特别生气。”
“那当然啦，奴婢可是站在小姐这一边的呢。”
外头的覃浩和福伯不知道两个人在里面说了什么，只知道，桑窈一夜都没出来，连晚饭都没吃。
覃浩心中咯噔一下，完了，夫人看起来，真的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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