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这话你说出来不亏心吗？

他没说后果，但那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让所有人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刚才的狂热瞬间被一种凛然的敬畏取代。

“谨遵世子爷军令！”众人齐声嘶吼，声音震天动地，带着一股子破釜沉舟的决绝。

叶长安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详细地交代了铸剑的要点和步骤。

次日，京城。巍峨的皇宫在春日晴朗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威严，连空气中都似乎飘散着权力的冰冷味道。

紫宸殿内，文武百官依序肃立。熏香袅袅，金龙盘旋在高大的藻井之下，皇帝萧承乾坐在巨大的龙椅之上。

只见他目光扫了下来，依旧让许多人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大太监尖细的声音拖得老长，念着冗长的议程。

当念到“今奉上谕，命安国公世子叶长安，为今科春闱总监察使，专职稽核考场、巡视试卷、查察举子有无徇私舞弊情弊”时，整个大殿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滞。

只见叶长安从一列官员中走了出来，他现在并无官职在身，在一群文武百官里面格外显眼。

“臣，叶长安，领旨谢恩。”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静默的大殿里。

“慢着！陛下，老臣有异议！”

几乎是叶长安谢恩声刚落，一个同样不大但异常坚定的声音响了起来。

只见右丞相黎仲辅缓步出列，只见他一身紫色朝服衬得他气势不凡。

他先是对着皇帝躬身一礼，声音不疾不徐，透着股为国为民的忧心：“陛下命叶世子执掌科场监察，圣明烛照，原为肃清积弊、振兴文风之计。

叶世子闽州立下赫赫战功，乃我大魏年轻一代之翘楚，为国争光，老臣亦是钦佩。”

他先给叶长安戴了一顶高帽子，但话锋却突然一转道：“然……老臣窃以为，这科举监察一职，关乎国本，非同小可。其一，叶世子虽勇冠三军，有万夫不当之勇，但对这诗书礼义、文章取士之道，恐非所长。老臣观其举止……嗯？”

黎仲辅顿了顿，斟酌了下用词，“锋芒毕露，这监察考场，须得沉稳老成、洞悉人心之人方能胜任。”

他的目光似有似无地扫过叶长安，带着一丝前辈看晚辈的“宽容”：“其二，这春闱关乎天下士子前程，兹事体大。”

“朝廷选拔人才，首重一个‘公’字。叶世子年岁尚轻，又与京中诸多勋贵门第颇有……哦，听闻昨日还在一酒楼与别人起了争执？”

他一副“我也是听说，提点提点后生”的表情，语气却微妙地加重了“争执”几个字。

“这其中若有私怨纠葛，难免令人担忧其能否秉持绝对之公允，是否会意气用事？”

“其三”黎仲辅微微挺直了脊背，声音也带了几分凝重。

“我朝科举，历来讲究平衡与规矩。考场之内，自有主考、同考、房考官，及至弥封官、誊录官、对读官等，各有职司，互相牵制，其规矩之森严，犹如军法。”

“贸然置一身份特殊、权力过重之总监察，不仅可能打乱原有法度，更易使考生惶恐，主考官畏缩。”

“长此以往，礼法何在？规矩何存？老臣恐非国家取士之福，反是扰乱科场之始也。”

一番话，夹枪带棒，条理清晰。

先给你扣个“不懂文墨、不够稳重”的帽子；再暗戳戳地说你年轻气盛、有私怨嫌疑，不够“公”；最后上升到国法礼制的高度，说你是个“破坏规矩的搅屎棍”。

黎仲辅不愧是朝堂沉浮几十年的老狐狸，句句切中要害，听着在理，杀伤力极强。

他的话一说完，许多官员都微微点头，尤其是那些与右相一派亲近，或者本身就是靠举荐、靠门路起来的大臣们，看向叶长安的目光更是充满了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毛头小子，打打仗还行，懂什么科举文章？

龙椅上的皇帝萧承乾沉默着，手指轻轻敲着扶手，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一声毫不客气的冷哼响起！

“黎相此言差矣！”左丞相刘豫坤，这位向来以耿直敢言著称的硬骨头，一步踏出列班。

他一张国字脸不怒自威，他根本懒得搞那些虚头巴脑的铺垫，直接开炮：

“叶世子只懂军事，不懂诗词礼仪？放屁！”

刘豫坤这粗口直接让好几个文官差点呛着。

“我且问你，没有这些将士保家卫国，尔等还能坐在这里摇头晃脑地谈什么文章礼法？”

“国都要破了，科举还有什么用？叶世子为国为民之心，日月可鉴！他不懂文章礼法？老夫就奇了怪了，他闽州指挥若定，能以弱胜强，运筹帷幄，难道这点察人、断事、查弊的能力都没有？”

“黎相说叶世子不懂规矩？我看，他比一些表面规矩、暗地里蝇营狗苟的人，懂规矩多了！”

他声音洪亮，唾沫星子都快喷到黎仲辅脸上。

“什么规矩森严，互相牵制？老黎，这话你说出来不亏心吗？”

“这些年科举弊案少了？举子舞弊，考官串通，代笔顶替，银钱开路！你说互相牵制，牵制出什么了？牵制出一堆藏污纳垢！牵制得寒窗苦读的学子十年寒窗付之东流！”

刘豫坤说道这里，又对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拱了拱手继续道：“如今陛下圣明，锐意革新，要整肃科场，这就说明原有的规矩不行了！就是要打破一些人的坛坛罐罐！”

只见他猛燃一指叶长安，仿佛要为他加冕，“叶世子受命查弊，乃是破旧立新！陛下信任，赋予他权责，有何不可？怕打乱规矩？那正好！就是要给那些个规矩松松绑！怕学子惶恐？怕主考官畏缩？哼！行得正坐得直怕什么？心里有鬼的才怕！”

刘豫坤的嘴像连珠炮一样继续说道：“再说了，徇私舞弊嫌疑？叶世子与苏家是有嫌隙，可那是苏家有负叶家在先！恩怨分明，该清算的清算，该查办的查办！这与秉公查弊有何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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