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物理学的尽头是神学，我们，必须去朝圣
材料学家李东华，疯了一样从助手手中夺过高精度应力检测仪，红着眼对准了修复处。
屏幕上。
一行绿色的数据刺痛了他的双眼：【内部应力：0。晶格匹配度：100%。未检测到物理或化学边界。】
“完了......”李东华看着报告，眼神空洞，他无力地坐倒在椅子上，发出一声干笑：“材料学......这门学科......今天可以画上句号了。”
“不再有铸造、锻压、焊接......物质，在‘祂’的面前，不再有特性，不再有脾气，它们只是一堆......可以被随意拾取和重新摆放的......积木。”
废墟之上，吴院士却没有失态。
她的眼中，反而燃烧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光芒。
大步上前。
将失魂落魄的李济民和李东华扶起。
“不！你们都错了！”她的声音洪亮，回荡在死寂的仓库中，像是在宣告一个新时代的宪章：“不是我们的路走错了，也不是材料学结束了！”
“是我们......是我们这些，还停留在‘钻木取火’时代的‘旧工匠’，结束了！”
“一个新的时代！一个人类可以直接与‘物质本源’对话的时代！一个由华夏，由我们脚下这片土地，由那个即将归来的苏晨同志，所亲手开启的......‘创世纪’......从今天，此时，此刻......开始了！”
与此同时，直播画面切向全球。
M国，通用电气航空总部，CEO的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Y国，德比，罗尔斯·罗伊斯总部，首席工程师的办公桌上，烟灰缸里塞满了刚刚熄灭的烟头。
D国，慕尼黑，西门子总部，紧急董事会上，鸦雀无声。
他们引以为傲的、耗费数万亿美元建立起来的工业帝国。
在这一刻。
其地基......已经裂了。
吴院士那句“创世纪开始了”，像一颗反物质炸弹，在仓库内引爆。
没有声音。
声音、光线、乃至思考，都被瞬间抽入了一个奇点。
刘秘书的耳膜嗡嗡作响，他看着眼前一张张扭曲的脸。那些平日里执掌国之重器的院士、专家，此刻脸上没有狂喜，没有激动，只有一种相似的、被彻底碾碎后的空洞。
信仰崩塌的“失神态”。
李济民院士靠着那台完美无瑕的发动机，像个失去所有玩具的孩子，泪流满面，口中无意识地重复着：“......走错了......我们的路，从一开始......就走错了......”
这不是一个新时代的开端。
这是一个旧时代的......葬礼。
“刘部！”
一声压抑着颤抖的低吼，将刘秘书从混沌中拽回。他的首席秘书兼情报官小张，将一台加密平板电脑，几乎是按进了他的怀里。
“看这里！”
屏幕上，不是新闻头条，而是一片刺眼的、血红色的“0”。
全球主要工业指数的实时交易量0！
小张的语速快得像在扫射：“报告！直播结束后的三分钟内，纽约、伦敦、法兰克福交易所，所有传统工业、制造业相关股票......交易量归零！不是熔断，不是崩盘，是‘交易消失’！”
他划过屏幕，调出数份被标记为“绝密”的紧急情报摘要。
“通用电气CEO在董事会上的原话：‘在神面前，我们的流水线还有什么意义？’。”
“德国西门子总部，首席工程师团队提交了集体休假申请，理由是‘需要重新思考物理学的基本常识’。”
“空客、波音、罗罗......所有我们熟知的工业帝国，在同一时间，叫停了超过95%的在研项目！他们的共识是......”小张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念出那个结论，“人类的工业时代，在技术上，已经宣告终结。”
刘秘书感觉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这不是胜利的喜悦，这是手握核按钮的恐惧。我们不是开启了新时代，我们是......杀死了旧世界。
“还有更糟的。”
小张的手指再次滑动，屏幕上跳出一个人的头像，和一个触目惊心的标题。
世界顶级未来学家，亚历克斯·诺瓦。
文章标题：《努力已死》。
“这篇文章，在您眼前的这45秒内，被自动翻译成14种语言，全球阅读量破亿。它已经不是一篇文章，而是一个思想病毒！”
小张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惧：“诺瓦在文章里质问——当一个孩子摔坏玩具，不再需要自己想办法修复，只需用光照一下时，我们从他身上剥夺的，究竟是‘麻烦’，还是‘成长’？”
“当物质可以被无限创造，当损伤可以被完美修复，当‘困难’本身不复存在时，人类文明的驱动力欲望、竞争、克服困难的成就感将彻底熄灭！”
“他的结论是：我们即将迎来的不是天堂，而是整个文明的‘热寂’。是终极的、永恒的、毫无意义的......虚无。”
平板下方。
实时滚动的全球舆论数据，已经从最初的震惊和赞美，迅速转向了恐惧和......愤怒。
反技术、反科学的浪潮，正在以燎原之势，席卷全球。
刘秘书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技术泄密的风险。
而是一场即将席卷全球的......文明内战。
与此同时。
瑞士，日内瓦，地下百米。
欧洲核子研究中心的主控制室内，气氛庄严肃穆得像是在举行一场葬礼。
几十位地球上最智慧的头脑，诺贝尔奖得主在这里不过是普通的研究员。他们毕生致力于用人类有史以来最庞大、最昂贵的机器大型强子对撞机，去模拟宇宙的诞生。
而此刻，他们像一群小学生，敬畏地看着屏幕上的回放。
主任卡洛·费鲁奇，一位白发苍苍的诺奖得主，缓缓站起身。
他没有看那台发动机，而是看着自己身后，那座巨大的、如同神殿般的LHC模型。
“先生们，”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嘲，“我们花了三十年，耗资千亿欧元，建造了这台27公里长的‘圣殿’。我们的目的，是想用最野蛮的力量，把宇宙的‘大门’撞开一条缝，去窥探一眼门后的风景。”
他环视众人，眼神中没有沮丧，反而燃烧起一种求道者般的狂热。
“我们是试图砸开保险柜的......野蛮人。”
“而今天，在遥远的东方，一个年轻人，他没有用锤子。”
“他只是......轻轻转动了密码盘，然后，门就开了。”
费鲁奇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们必须去见他。”
“但我们的目的，不是去索要那串密码。我们是去学习，他是如何......读懂这本宇宙的说明书的。我们追求的是‘What’，而他，已经掌握了‘Why’！”
“物理学的尽头是哲学。我们，必须去朝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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