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张家大澡堂，有胆你就闯

窗外的雨下得很大，这雨一下就是一夜，没完没了的。

烛火咬上了写满字的纸张，随后被人轻飘飘的丢弃，火光闪烁间，飘落的残片上隐隐写着‘蛇仙’二字。

“张拂生…”

无论是血脉浓度过高还是身份另有说法，先把人圈到自家的掌控范围内才行，育孤堂有那人坐镇，实在不好下手。

“刚好，外家要送适龄孩子去训练场了，这次扩选，把与张拂生年纪相仿的也带进来。”

他就不信了，与张拂生一般大小的都选进去了，育孤堂那人还能强留不成？

如此大费周章，倒是希望结果趁人心意，否则…

那么高浓度的血，可比低浓度的好用多了。

育孤堂内，正在清点七岁以上孩子名单的张先生神色冷淡——狗东西，之前都是暗示，今日这通告下来，是演都不演了。

手下涂涂改改，哎呀这个怎么登记错了，应该不满七岁呀，划掉划掉，哟，这个也错了，划掉。

笔尖停留在“张拂生”三个字上时，他顿住了，又很快略过这个名字。

拂生那孩子，有他自己的打算，他这个老人家不懂那些个弯弯绕绕，让那些孩子们自己搞去吧。

自觉是个老头子的张先生笑得肆意，眼角眉梢透着股温和的杀意，

但若是孩子平白受了委屈，他老人家也不是不能提刀再现一下年轻时的辉煌。

于是龚玉生收拾完自己的行李包裹，在张胜远和张先生的嘱咐中被人领走时才发现，偌大的一个育孤堂，满七岁的就他一个。

“…”来接人的张家人无语的将视线从一个看起来有十一二岁的小孩身上移开，恭谨的接过张先生手中的名录。

看到上面毫不掩饰的修改痕迹，再看看张先生那张写着‘给你一个就不错了’几个大字的脸，他嘴角抽了抽，还是忍住了嘴边的质疑。

上边只要求带走张拂生一个，其他都是顺带，这样也勉强能交差。

“三个月一休沐，记得常回来看看啊！”

张先生挥舞着手帕，时不时在眼角点两下，看起来是演上头了。

张胜远看着眼前有点熟悉的接引人的脸，手中摩挲着张瑞景直系下属的令牌，嘴上嘱咐了一句，

“有事同你的接引人说，他会转告我。”

一双眼睛却没看龚玉生，反而是带着寒意直勾勾的盯着接引人。

“…”被盯着的人打了个寒战，

这看起来是自己的上司，关键是，上司背后那个假哭的张先生此刻也用眼刀将他凌迟。

接引人：啊对对对，有事找我就对了。

龚玉生被逗笑了，踮着脚抱了抱张先生和张胜远算是道别。

“先生，圆圆，相信我。”

留下这句话，龚玉生就跟着接引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相信你，可…”我不相信张瑞景。

张胜远失神的看着小孩子的背影，仿佛看到了当年十二岁被迫接受张瑞景训练的他自己。

要说他对于龚玉生这么小就要去训练场有什么感受，他最大的感受不是自责也不是后悔，而是——

事物脱离自己掌控的失控感。

这很不好，这非常不妙。

张胜远眼神晦暗的看着自己的手，慢慢的捏紧了拳头。

为什么，有的东西想要抓住，却越用力越留不住呢…

张先生在他背后用冷漠的眼神看着在那里发呆的张胜远，兀自轻笑了一声，声音里有嘲讽也有自嘲。

他上次支开张胜远去让他去打饭的时候就告诉拂生了，与人结交还是要小心的好。

毕竟张家人嘛，有几个是正常人？

但那时候拂生回答是非善恶他自有分辨，话里话外都是相信张胜远对他一片赤诚。

可现在瞧瞧，还不是人一走就露出端倪了？

这模样，可和赤诚坦荡沾不上边。

胜远小时候可不这样，果然，长大了就是不好玩儿了。

张先生心里吐槽了千八百句，面上还是一副演上头的样子。

背对着他们走远的龚玉生仰起脸深吸了一口雨后清新的空气，开拓新地图了，好耶！

【你就这么走了？不管你那个好圆圆了？】

系统在意识空间里嗑着赛博瓜子自己和自己的分身打麻将，一边让分身给自己喂牌一边分心问道。

“圆圆不管我就不错了。”龚玉生旁观了一会儿觉得甚是有趣，开始在意识里代替系统操作。

【为什么啊？】系统打出一张幺鸡。

“他掌控欲太强了，总觉得我应该按他的想法长。”

待他好是真的，擅自限制他的成长也是真的，所以有些事情他想要做成，就必须要远离。

“家长都是这样，离开一段时间就好、胡了！”

龚玉生一推牌，已然是胡牌了。

【你这么熟练，之前你爸妈也这样式儿？】系统难得没有恼羞成怒输不起，而是速度的又起一桌，大概是之前和分身打赢麻了，现在输一把也怪新鲜的。

龚玉生起牌的动作滞涩了一瞬，笑而不语。

他的父母？他的父母可不这样。

意识空间里一人一统斗的地覆天翻，空间外的引路人张弛可是有苦难言。

他受上司和张先生委（胁）托（迫），要帮双方传递消息，本想着路上和这位张拂生透露点训练场的消息，没想到这孩子一路上都默不作声，全然没有交流的意向。

那很痛苦了，张弛想想自己以后要过两面包夹的日子就觉得难受。

这月银，他是非赚不可吗？

算了，想必训练场的事情这孩子的家里人已经交代完了，肯定比他知道的多，他还是不要乱操心了。

龚玉生：并没有，这个是真没有。

于是两人一路沉默的到达了一个院落前，张弛领着龚玉生左拐右拐进了一个小房间。

“把你的私人物品都放到这里。”

张弛指了指其中一个上了锁柜子，将一把钥匙交给龚玉生，钥匙上挂着个写了数字的号码牌。

龚玉生沉默了，不是，那他白收拾这么多东西了？一群人没一个提醒他的，看着他往兜兜里塞干粮。

三个月以后再来，大饼都要成干尸了吧？

小心的把小竹伞塞进去，看着自己满包裹的吃食和伤药，龚玉生想了想，转身递给了张弛。

张弛：啊？给我？

有点受宠若惊的接过包裹，张弛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小孩儿说，

“麻烦你交还给圆圆，里边都是便携的吃食，叫他做任务带着。”

“…好的。”

张弛一脸麻木并咽下了嘴边的话。

“以后你在训练场里的编号就是这个木牌上的号码，这一批你最早到，编号零一，我带你去你房间。”

龚玉生被引着往另外的院落走，钥匙被他绑在手腕上，小小的木牌沾上了他的体温。

“你知道吗系统，”他在脑海里老神在在的开口，

【咋啦？】

“这样真的很像我上大学的时候去搓澡的样子。”

去寄存完行李，手上带着号码牌，往大澡堂子里走，前边还有一个报门儿的高喊一声，

“男宾一位~”

系统无语了许久，半晌才憋出来一句，

【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来象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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