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系统怒打58分！游客特供版美食，狗都不吃！
走出酒店旋转门。
汉京的秋日阳光倾泻而下，明亮，但不灼人。
眼前的江南区，每一条街道都干净到失真，地砖严丝合缝，路边的银杏树叶黄得像一幅精心调色的油画。
周围是听不懂的语言。
擦肩而过的男女语速飞快，声调起伏，像一首首陌生的歌曲，将江凡和林薇包裹在一个无形的隔音罩里。他们是闯入者。
林薇举着相机，按了几下快门，又意兴阑珊地放了下来。
镜头里的画面，和网上那些精修过的旅行照片，没有任何区别，找不到一丝可以称之为“生活”的痕跡。
“我们去哪儿？”她小声问，来时的雀跃已经被这片陌生的声场所冲淡。
“随便走走。”江凡双手插在口袋里，“用脚逛，用鼻子找。”
他的超凡嗅觉早已全力铺开，一张无形的雷达网笼罩了这片街区。
然而，反馈回来的信息，让他愈发失望。
他闻到了商场里飘出的品牌香水味，闻到了美发沙龙里化学药剂的味道，闻到了咖啡店里过度烘焙的焦苦味。
唯独，闻不到食物应有的，那种能勾起人原始食欲的香气。
这座城市，用一层厚厚的、名为“精致”的保鲜膜，将所有属于生活的、热气腾腾的“烟火气”，全都密不透风地隔绝了。
饕餮幼崽在他脑海里有气无力地哼唧。
【没有香香……宝宝的鼻子坏掉了吗？】
“不是你的鼻子坏了，”江凡在心里安抚它，“是这座城市的味道，生病了。”
他们漫无目的地走着，拐进了一条据说很受年轻人欢迎的“美食街”。
街道两侧店铺林立，招牌五颜六色，几乎全是他们看不懂的韩文，音响里播放着节奏强烈的流行音乐。
几个穿着校服的女孩，正举着一串长长的旋风土豆片，在店门口叽叽喳喳地笑着自拍。
林薇的眼睛亮了一下。
“凡哥，你看那个，糖饼！电视剧里女主角最喜欢吃的！”
那是个小小的摊位，一位戴着口罩手套的大叔，正熟练地将一个个面团按扁，放在刷了油的铁板上。
两人走了过去。
“那个……two……”
林薇有些紧张，指了指铁板上的糖饼，又伸出两根手指，用她从电视剧里学来的蹩脚发音尝试道，
“ju-se-yo？”
大叔抬起头，飞快地说了一长串韩语，脸上没什么表情。
两人面面相觑，一个字都没听懂。
江凡只能指了指糖饼，又指了指他们俩，最后再次比了个“二”的手势。
大叔这才点点头，手脚麻利地将煎好的糖饼装进纸杯里递给他们。
林薇付钱的时候，心里那份浪漫的期待已经被这小小的沟通障碍磨掉了一半。
她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随即，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她慢慢地咀嚼着，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困惑和失望。
“怎么样？”
江凡问。
林薇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摇了摇头。
“就是……甜的。”
“很甜，别的什么味儿都没有。”
江凡也咬了一口。
外皮是油炸带来的干脆，毫无韧性。内里的糖浆烫口，甜得发齁，像在喝一杯滚烫的糖水。
【铁板糖饼（游客特供版）】
【综合评定：58分（不推荐）】
【食材评级：中评（预制冷冻面团，精炼白砂糖）】
【烹饪评级：中评（标准流程操作，缺乏灵魂）】
【系统评价：一种贩卖概念多于贩卖味道的速成小吃，其存在的唯一意义，是为游客的社交网络提供一张合格的打卡照片。】
江凡面无表情地将剩下的糖饼扔进了垃圾桶。
“走吧。”
“嗯。”
林薇低着头，跟在他身后。
偶像剧里的浪漫道具，在现实中，不过是一种粗暴的味觉填充物。
他们继续往前走，路过一家生意火爆的炒年糕店，红彤彤的酱汁在锅里翻滚，看起来十分诱人。
“这个总该是正宗的了吧？”
林薇指了指。
江凡停下脚步，闭上眼，仔细分辨着空气中的气味。
“工业辣酱，主要成分是辣椒精和色素。”
“增稠剂、甜味剂、味精。”
他睁开眼，看着林薇，平静地陈述事实。
“但我闻不到大米被做成年糕后，应有的那股清甜软糯的米香。”
“这家店，和我们小区门口那家‘高 丽小吃’，用的是同一个供应商的酱料包。”
林薇彻底沉默了。
她看着那些吃得一脸满足的本地年轻人，看着他们将一根根裹满酱汁的年糕塞进嘴里，脸上露出夸张的幸福表情。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看不懂这座城市了。
饕餮幼崽已经懒得评价了，只是在江凡脑中反复嘟囔。
“骗子……都是骗子香香……”
一整个下午，他们逛遍了汉京最时髦的街区。
从明洞到弘大，所见之处，皆是光鲜亮丽。
服装店的橱窗，永远比现实的季节快一步。
化妆品店里，导购员的笑容像是用尺子量过。
就连街边的烤串，每一串的肉块大小和蔬菜间隔，都惊人地一致。
江凡甚至在一个菜市场里，看到了用保鲜膜独立包装起来的、洗得干干净净的单根大葱。
这座城市，将“标准”和“精致”刻进了骨子里，却也因此，磨平了所有生动鲜活的棱角。
傍晚，两人坐在清溪川的岸边，看着脚下流淌的人工河水，和对岸商业大楼上巨大的电子广告牌。
林薇一直没怎么说话，只是抱着膝盖，静静地发呆。
“凡哥，”
她忽然开口，声音有些闷，
“我是不是太天真了？”
“我一直以为，这里就像电视剧里那样，每个角落都藏着故事，每一种食物都有治愈人心的力量。”
“可我今天看到的，只有数不清的咖啡店，和味道一模一样的连锁餐厅。这里的人，好像活得特别用力，特别……紧绷。”
江凡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电视剧是造梦的，它把生活中所有美好的瞬间剪辑在一起，再配上柔光和音乐，当然好看了。”
“但日子，是粗糙的，是充满油烟味的。”
“一座城市，如果连街头巷尾都闻不到饭菜香，那它的繁华，多半只是给外人看的壳子。”
他指了指那些行色匆匆的路人。
“你看他们，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完美。但你不觉得，他们笑起来的弧度，都差不多吗？”
林薇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愣住了。
江凡的话，精准地刺破了那层华丽的表象。
是啊，她今天见到的所有人，无论男女，都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相似的发型，相似的妆容，相似的衣着风格，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带着一种程式化的礼貌和疏离。
“一座沉迷于滤镜的城市，是会慢慢忘记自己本来的样子的。”江凡轻声说。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饿了没？带你去吃点真正的‘本地特色’。”
“还有吗？”
林薇抬起头，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光。
“当然有。”
江凡冲她神秘一笑。
他拉着林薇，拐了几个弯，走进了一家灯火通明的……便利店。
林薇：“……”
江凡熟门熟路地走到泡面货架前，拿起一桶包装最经典的辛拉面，又拿了两个溏心蛋和一包三角饭团。
结账时，收银员面带微笑地用韩语问了一句什么。
江凡和林薇茫然地对视一眼，只能尴尬地摇了摇头。
“来高 丽，不吃一次他们最引以为傲的泡面，等于白来。”
江凡拿着小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坐在便利店靠窗的吧台前，听着热水注入面桶的“哗哗”声，闻着那股熟悉的、霸道的调料包香味，林薇看着窗外精致却疏离的夜景，再看看身边一脸坦然的江凡，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所有的失落和迷茫，都在这一刻，被这桶廉价却真实的泡面给治愈了。
是啊，旅行的意义，或许不在于验证想象，而在于看清真实。
哪怕真实，有点让人失望。
饕餮幼崽也闻到了久违的、虽然充满科技与狠活但至少足够浓郁的香味，终于来了精神。
“面面！宝宝要吃面面！”
江凡撕开面盖，将一颗溏心蛋按进滚烫的面汤里，心中第一次对“科技与狠活”，生出了一丝感激。
至少在今晚，是它，拯救了两个异国他乡的、饥肠辘辘的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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