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7章 龙旗

他的脸上，带着风沙的颜色，还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主上！”

归辛树单膝跪地，声音嘶哑。

他身后，几个同样精悍的斥候抬上来几个大箱子。

箱子打开，不是金银财宝，而是一卷卷的羊皮地图，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器物，以及……几颗用石灰腌制好的人头。

“西域很大！”

归辛树的第一句话，像是陈述一个事实。

“比我们已知的中原，还要大。

沙漠，戈壁，雪山，高原，什么都有。

国家，或者说大大小小的势力，我们探明的，就有三十七个。

没探明的，只怕更多！”

“他们彼此攻伐不休，为了水源，为了草场，为了一个女人，都能打上几年！”

“他们的战士很勇猛，不怕死。

很多人，生下来就是为了战斗！”

归辛树说的很慢，每一个字，都是他的手下用命换回来的情报。

秦浩终于回过头，他没去看那些地图，也没去看那些人头，他的眼睛，只是盯着归辛树。

“他们的勇猛，值几个钱？”

一个问题。

归辛树愣住了。

他想了很久，想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用大秦的军功赏格来换算？还是用他们的战斗力来评估？

秦浩笑了。

“看来是不值钱的！”

他自己给出了答案。

“我不要你告诉我他们有多能打，我也不想知道他们有多少个国家！”

秦浩走到归辛树面前，声音很平静。

“我要一张新的地图！”

“一张，画着他们仇恨的地图！”

“谁和谁是世仇？谁觊觎谁的王座？哪个部落的大汗，睡了自己兄弟的老婆？哪个国家的将军，觉得自己功高盖主，随时想取而代之？”

“我要这张图。

你能给我吗？”

归辛树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瞬间明白了秦浩想要的是什么。

他抬起头，眼中的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狂热。

“属下，明白！”

“去吧。

钱，人，‘蜻蜓’，随便你用。

我只要结果！”

秦浩挥了挥手。

归辛树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退下，融入了阴影之中。

大殿里，又只剩下了秦浩和张青松。

“张青松！”

“臣在！”

“传令给大秦皇家商会，让他们组织商队，去西域！”

张青松有些不解。

“主上，此时西域混乱，商队恐怕……”

“让他们去。

带上我们最好的丝绸，最精美的瓷器，还有……最便宜的盐！”

秦浩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我们的丝绸瓷器，只卖给那些王公贵族，价格，往天上要。

换他们的黄金，马匹，还有一种叫‘火油’的东西！”

“我们的盐，在边境上，卖给那些穷苦的牧民。

价格……比他们自己晒的盐还便宜。

甚至，可以白送！”

张青松听得心惊肉跳。

这已经不是经商了，这是在用钱杀人。

“还有！”

秦浩的声音变得更低了。

“给魔影传个话！”

“告诉他，东瀛和高丽的油水，已经刮的差不多了。

真正的大金矿，在西边！”

“那些西域国王的脑袋，比东瀛大名的脑袋，值钱多了！”

“我不干涉他怎么做，我只要看到，西域比现在，更乱！”

“是！”

张青松躬身领命，他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全是冷汗。

主上的这些命令，没有一条和正面战场有关。

可每一条，都比千军万马还要狠毒。

“对了！”

秦浩像是想起了什么。

“独孤无念呢？”

“回主上，独孤前辈正在东海的一座岛上练刀，说是在参悟更高的刀道，不愿被人打扰！”

张青松老实的回答。

“哦？练刀？”

秦浩笑了。

“去告诉他。

西域有个叫‘沙之国’的地方，他们的国王，自称‘沙之剑圣’，号称西域万年来的第一高手。

他的王宫，是用金子和宝石堆起来的！”

“独孤无念不是缺钱买上好的磨刀石吗？”

“一个剑圣的脑袋，应该够他买很多了！”

“……”

张青松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只能深深的低下头。

“臣，遵旨！”

所有命令都已下达。

秦浩重新转过身，看着那片巨大的，代表着西域的地图。

在他的眼中，这张地图上，已经燃起了一团又一团的火焰。

有仇恨的火，有贪婪的火，有野心的火。

而他，只需要再扇一把风。

“白云飞在哪？”

“白将军正在南疆的训练营，负责整编那些投降的部队！”

“让他继续练。

从降军里，挑最悍不畏死的，组成一支新的军团。

就叫……‘西征军’吧！”

“不过，现在还不是他们动的时候！”

秦浩的手，轻轻的按在了西域的边境线上。

“让他们等着！”

“等西域的血，流的足够多，土地足够烂的时候！”

“我们再去！”

“去替他们，收拾残局！”

大殿之外，阳光正好。

可是在张青松的感觉里，这座大殿，就是天底下最阴冷的地方。

他的主上，大秦的太孙，那位被誉为圣贤之祖的秦浩，根本不是什么圣贤。

他是一个，坐在棋盘后面，拨弄着天下苍生命运的……魔神。

而自己，心甘情愿的，做着魔神的信徒。

过了许久。

赵应天也来了。

他这个天刀，如今负责的是大秦全军的军备和后勤，一身的煞气，都被繁杂的公务磨平了不少。

“主上！”

“嗯！”

“最新的‘蜻蜓’已经造出来了五十架。

按照您的图纸，加装了连发的弩机，还有小型的投弹仓。

鲁班大师说，这已经是极限了！”

赵应天的话语里，带着兴奋。

“五十架……”

秦浩喃喃自语。

“够了！”

“让他们别停，继续造！”

“另外，让鲁班开始研究新的东西！”

秦浩从桌案上，拿起一张他早就画好的图纸。

图纸上，画着一个更加庞大，结构也更加复杂的飞行器，它没有蜻蜓那样的旋翼，而是两对巨大的翅膀。

“这是……？”

赵应天看不懂。

“我叫它，‘鲲鹏’！”

秦浩的目光，仿佛已经看到了这种庞然大物遮天蔽日，飞跃雪山戈壁的场景。

战争，从来都不只是一种方式。

对于秦浩来说，当他决定要对付一个敌人的时候，这个敌人，其实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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