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失忆
一声沉闷的枪响，子弹带着灼热的气流，狠狠地钻入了陈辛瑶的后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不！”老黑目眦欲裂，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
他从未如此恐惧过。
“砰！”
老黑看到陈辛瑶的身体剧烈地一震，如同被狂风吹折的娇弱花朵。
她脸上那因奔跑和恐惧而泛起的潮红瞬间褪去，只剩下死人般的惨白。
她纤细的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洁白的礼服后背，迅速晕开一大片刺目惊心的、不断扩大的猩红。
“辛瑶！！！”老黑的嘶吼声破碎不堪，充满了绝望和难以置信的剧痛。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敌人，什么枪口，如同疯了一般扑上前，伸出颤抖的双臂，在陈辛瑶的身体重重砸向冰冷地面之前，稳稳地、无比小心地接住了她。
他抱着她，像抱着世间最珍贵的易碎品，踉跄着退到一处相对安全的廊柱后面。他单膝跪地，将陈辛瑶紧紧抱在怀里，让她靠在自己宽阔的胸膛上。
“辛瑶……辛瑶，你看着我，你别睡，你看看我…… ”老黑的声音嘶哑颤抖，带着哭腔，他粗糙的大手慌乱地抚摸着陈辛瑶冰冷的脸颊，试图擦去她嘴角不断溢出的、刺目的鲜血。
那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染红了他的手指，也灼伤了他的心。
陈辛瑶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但当她看清抱着自己的人是老黑时，那涣散的瞳孔里，竟奇迹般地凝聚起一丝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温柔。
“老……黑……”她的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吐出一个字，嘴角就涌出更多的血沫。
“我在，我在，辛瑶，坚持住，我现在马上送你去医院。”老黑语无伦次地低吼着，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试图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如同决堤的洪水，混着雨水和汗水，大颗大颗地砸落在陈辛瑶苍白的脸颊上。
这个平日里沉默如山、流血不流泪的硬汉，此刻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陈辛瑶费力地抬起另一只手，指尖颤抖着，似乎想触摸老黑满是泪水和硝烟的脸。她的眼神充满了眷恋和不舍。
“老黑……”她又唤了一声，声音更轻了，仿佛随时会消散在夜风中。
她看着他，眼神迷离，嘴角努力地向上弯起一个微笑的弧度。
“如果……如果有来生……”她喘息着，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你……愿意……娶我吗？”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劈在老黑的心上。
所有的震惊、痛苦、悔恨、还有那深藏心底、从未敢宣之于口的炽热爱意，在这一刻如同火山般猛烈爆发。
他再也无法抑制。
没有言语，没有任何犹豫。
老黑猛地低下头，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不顾一切的深情，重重地、狠狠地吻上了陈辛瑶沾满鲜血、却依旧柔软的唇。
这个吻，滚烫而苦涩，混合着泪水的咸涩和血液的铁锈味，压抑了太久太久的汹涌爱意，在这一刻冲破所有枷锁的疯狂宣泄。
他吻得那样用力，那样绝望，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都渡给她。
几秒钟后，他抬起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她的眼睫上。
他捧着她冰凉的脸颊，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从未有过的哀求和卑微的哭腔，“不……辛瑶！我不要来生，我不信来生，我就要这辈子。就现在，你听着，你一定要挺住！听到没有！你给我挺住！”
老黑语无伦次地嘶喊着，眼中是濒临崩溃的恐惧和疯狂的爱意，“我们结婚。辛瑶！我们马上结婚！等你好了，我们就去登记！”
“我给你买最大的钻戒！我们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我给你一个最盛大的婚礼！辛瑶！你听见了吗？！你答应我！答应我好不好？！”
——
冰冷的雨水砸在脸上，带来刺骨的寒意和短暂的清醒。
陈辛澈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不清，头痛欲裂，仿佛有无数根针在颅内搅动。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肩膀的伤口，传来阵阵钝痛。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简陋、散发着霉味和泥土气息的小木屋里，身上盖着一件陌生的、带着硝烟和淡淡女性气息的外套。
“你醒了？”一个带着惊喜和关切的女声在旁边响起。
陈辛澈费力地转动眼珠，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坐在床边。
视线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明艳却难掩疲惫的脸庞。
她正用一块湿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额头的冷汗和泥污。
“你……是谁？”陈辛澈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能发出沙哑的气音。
他尝试着回想，脑中却是一片混沌的空白。
他是谁？
这是哪里？
他为什么受伤？
眼前的这个女人又是谁？
无数个问题瞬间涌上心头，却找不到任何答案的线头。
巨大的茫然和恐慌攫住了他。
萧嫚怔住了。
陈辛澈怎么连她都不认识了？
他这是？
难不成是失忆了？
“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得厉害吗？”萧嫚的声音放得更柔，眼中充满了担忧，但深处却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陈辛澈皱紧眉头，努力想从那片空白的迷雾中抓住点什么，但剧烈的头痛立刻袭来，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抬手想揉揉太阳穴，却牵动了肩膀的伤口，又是一阵抽痛。
“别乱动！”萧嫚连忙按住他的手，动作很轻，带着一种刻意的温柔，“你伤得很重，需要好好休息。”
“你是谁？”陈辛澈重复问道。
“你不记得我了？”萧嫚反问。
陈辛澈摇了摇头。
“那你记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
陈辛澈一脸茫然，“我是谁？”
萧嫚看着陈辛澈那双因为痛苦和迷茫而显得异常空洞的眼睛，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
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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