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最后一战
我挥手对身后的早就蠢蠢欲动的众妖说：“烧了。”然后只听得欢呼一声，他们密密麻麻地扑上去，一点一点一个一个地，将这些人烧了。点燃火，看着他们在地上挣扎求饶，享受这些过程。我也觉得很惨然，可是一想到过去的事情，心中的这一点怜悯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正当我百无聊赖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有卫兵报：“王！山脚下来了一批人，不多，只有数十人的样子。”我心中一动，挥挥手淡淡道：“知道了。”我看了一眼天色，从天亮的时候一直到现在太阳落山，月亮就要升起。这个人，竟然用了整整两天的时间才姗姗来迟。
我唇角放肆地扯开弧度，狡猾的人。
前方军队开路，或踢开或用棍棒赶开躺倒在路上妨碍前进的尸体。有没死透的向他们求救，这些人面无表情地直接补上一刀，然后再踢到一边去。我看了都不免唏嘘。对着当先打头的那个人道：“还真是无情啊，他们可都是人类啊，你不是来帮忙的吗？”
金色步撵上坐着一个人，望上去不过中年。他笑着说道：“好久不见。”我回应：“姗姗来迟啊。”步撵后又钻出一个人来，他一见我就大声笑着说：“不愧是你啊，这么多年过去，样貌一点都没变！哎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好像比之前帅了点儿，长大了啊！”
我听到他的声音，心情也不由的变好：“金兄，别来无恙？我也就罢了，你和酥殿下才是，四十年过去，样貌倒是没有像个普通人那样衰老下去，真是让我佩服！”我说的是实话，并不是恭维。太子酥，四十年过去现在至少应该是个老头了，可是他看上去也就是三十多岁的模样，双眼中的锐利较之前更加深邃，而金不换，他也不过不惑之年的模样。我不由得道：“看来，紫琼真是没少下工夫。你们两个现在还能如此精力旺盛地站在我面前，尤其是金兄，倒真是让我佩服！”
酥“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我不止容貌更胜往昔，身手仍旧不凡。怎么样，要不要比划两下？”
我摇头道：“我可不想跟你交手，若是一个不小心，沾染了什么东西最后死了，那才叫倒霉！”酥脸上神色一变旋即便恢复正常，他笑着道：“哈哈，你还是那么喜欢开玩笑。”
没有一个人不认识他，当年，是他将瞳荼和他父皇亲手杀害，在最后关头出现，解救紫琼，让紫琼不得不依靠着他才能够生存下去。紫琼为了抱住这棵大树没少下功夫，至少真的让他们做到了延年益寿。就是不知道手底下的功夫有么有增长。
我随手挽着剑花说：“你总是在最后关头才来，会让人误会的。”酥满不在乎地说道：“什么误会不误会的，得救才是真的。我若是不来，紫琼当年早就被灭门，怎会有今日的光景？”我呵呵一笑不说话。是啊，在最后一刻才出现，还能捞个人情，何乐不为呢。
“说吧，这次又要怎么？我可是没有杀了他们四个，专程在等你呢。”
沧源见到酥，早就发了疯似的要吵闹，然而被封了声音只能看到他张大着嘴不知道要干什么。酥见了只是瞥了一眼罢了，然后道：“不换，你去。”金不换应了一声就要过来，我连忙喝止住。“等一下，咱们先说好规矩，我不想当年的事再发生，你懂吗？”
酥点头，“我当然知道。而且，我也不希望当年的事再发生，你懂吗？”
我“呵呵”笑出声来。向后吹了个口哨，六只影妖一晃，齐刷刷站在我左右。酥的神情变了变，当年可就是这六只将他的大军无声无息干掉的。我看了看，故作惊讶道：“你这次只带了十几个人来，很是有自信啊？你不怕我只需要轻轻一声令下，你们就会尸横当场吗？”
酥笑道：“我与你又无甚过节，我只是来提自己的孩子料理后事罢了。”他这么一说，我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什么叫做无过节？我道：“当年，是你亲口约定四十年之期。我们都不希望往事重演，后果，我们彼此都很清楚。”
酥点头，“那是自然。”
我点点头，就要走过去，却被涂倾墨一把拉住。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带着这如此犹豫神情的涂倾墨，印象中他都是自信满满，万夫莫敌的模样。
“没事的。”我冲他笑笑，“墨，相信我。”涂倾墨眸中神色几多挣扎，“我可以……”
“相信我。”我只是对他重复了这三个字。他会懂我的，因为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结束，是不允许别人代替的。我知道涂倾墨一直未当年没能前来而感到愧疚，可是没关系，如果我失败了，我一点都不担心，因为还有他在。
涂倾墨慢慢放开了我的胳膊，淡淡道了句：“万事小心。”我最后对他一笑，转身离去。
“金兄。”我笑着打招呼，“规矩你来定。”金不换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他所幸开门见山道：“既然老弟你这么直接，我也就不绕弯子了。你是妖身，我可是肉体凡胎。虽说这两年得了不少增益，可逆要是发起狂来，一个小雷就能把我劈死。你看这样，我们谁都不用法术，只凭手上真功夫，如何？”
正合我意。我颔首：“定当奉陪。”
“啊啊，那就太好了……”他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完，迎面便是一道凌烈的刀光直逼我双眼。后退半步略略仰头躲过反手一剑横挡，“叮”的一声。金不换显得有些惊讶，我道：“早知道你会来这一手，防着呢。”金不换嘿嘿一笑，紧接着出手。我也不语，只是信手接招。
金不换的刀很快，每一刀几乎都不能分辨出原本的轨迹。他原本就是天下间第一高手，这么多年为了今天，更是没少下功夫。他的刀光挥舞出道道银光，竟是包裹成了光环。他尽可能地不出大招，每一刀都尽量将攻击控制在最小范围内，这样能够确保在消耗最少力气的同时，更加迅速有效地攻击对手。
金不换刀刀要害，每一刀看似是不经意的虚晃一招紧跟着实招，然而有时候误以为的虚晃一招实际上却是当真的拼命死穴。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让人防不胜防。由于刚才我丝毫不顾及灵力的消耗大肆释放法术，有没有好好调息，导致现在有些气力不济。金不换此刻抽空笑道：“怎么了老弟？这四十年没见，怎么身手反而变弱了？”
我不语，格开他明里暗里刺过来的三刀，好好的一把刀竟是让他玩儿成了剑。我问他：“金兄，若是你死了，你说，酥会为你伤心吗？”金不换一愣，“我不会死的。”“可你知道，今天我们两个之中，必须有一个要死。”于是金不换再度沉默，只是手中的刀速度更快了。
刷的两下，我左右手臂上都被他的刀带出了血色。金不换道：“若是我们两个钟只能活一个，那么这个人会是我。所以，陛下不会为我伤心，因为没有那个必要。”
“是嘛。”我低头笑笑，金不换以为的事，也许会发生。我又问：“那么，你有必须活下来的理由吗？”金不换很是莫名其妙：“活着需哟理由吗？”我反问他：“不需要吗？”“需要吗？”“……如果连活着的理由都没有，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金不换显然因为这句话动作迟疑了一下，而我则抓住这个机会，剑芒大盛，一瞬间气势盖过了他的，搬回了劣势。我利用这个势头，一刻不停连出二十四剑，从四面八方十六个方位连连出剑，金不换由于瞬间的晃神失了先机，再想反抗已然来不及，只有被动接招的份。
“兄弟，你故意引我说话分散我的注意力，是我大意了。”我笑，“可我问的，句句发自真心。金兄我们之间有些交情，我是个念旧的人。我想，当年酥殿下是如何对待他亲生父亲的，你不会忘记。对拦着他野心的人，即便是亲生父亲他都能够如此狠心，更何况是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只是个有利用价值的棋子的你呢？”金不换沉默不言，只是手下不停。“我并不是为了打败你而说这些，我只想问一句话，你有没有料理好后事？”
金不换两刀隔开我的进攻，哈哈大笑起来：“不劳兄弟费心！早在当年我跟了陛下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尸骨无存的打算。只要能够为陛下尽忠，哪怕他亲手要我的性命，我都是肯的。”
我点头，“如此甚好。”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再没有留情的必要了。我连出快件逼退金不换留出一点点的空隙。抓住这个机会，手中迅速画了个咒。再抬剑的时候，这道咒就被我拍在了剑身上。两刃相接，金不换立刻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他全身一震，想要抽刀已然来不及，我探手在他胸口上重重一拍，看似绵软无力，然而内劲十足足以震断他的心脉。横剑用力高举将他的刀也举过头顶，而后旋身扯剑。一道红光闪过，停住，定格，收剑。
“金兄，一路走好。”用只有我自己能够听见的声音低低对他做了道别，只听得身后一片惊呼声。
血，从金不换颈间的细小伤口中喷涌而出，染透了整片夜空。
月，诡谲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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