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你也会对我不离不弃
经过一天半的颠簸，吉普车终于驶入了繁华而的沪市。
医院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气味。
霍冬临提前联系好的主治医生，是一位姓陈的、头发花白、面容严肃的老专家。
他仔细翻阅了姜五康的病历，又亲自进行了详细的检查，眉头越皱越紧。
“情况不太乐观。”陈医生摘下听诊器，语气凝重，“排异反应比预想的要猛烈，而且并发了感染，肾脏功能指标很不好。”
“必须立刻住院，进行强化抗排异和抗感染治疗，同时全面评估，看看有没有其他办法。”
“住院，我们立刻住院！”王琳连忙说道，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
姜九梨也立刻点头：“医生，拜托您了，无论如何，请尽力救我大哥！”
陈医生看了看他们，又瞥了一眼气质不凡的霍冬临，点了点头，“我们会尽力的。先去办理住院手续吧，病人需要马上进入监护状态。”
霍冬临跑前跑后，办理住院、缴纳押金、与医生沟通，所有繁杂的手续，在他手里都变得条理清晰。
姜九梨和王琳则陪着虚弱不堪的姜五康，住进了病房。
当姜五康终于躺在病床上，接上各种监护仪器和输液管后，窗外已是华灯初上。
直到这时，姜九梨才猛地意识到，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了。
距离阖家团圆的年三十，只剩下短短两天。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涌上心头。
这个年，注定要在充满消毒水味道的医院里度过了。
她看向一直忙前忙后的霍冬临，心里充满了感激和过意不去。
“冬临，”她轻声开口，“这边暂时安顿下来了。眼看就要过年了，你们家规矩多，礼节也多，叔叔阿姨肯定盼着你回去。你......你先回去吧，这边有我和大嫂呢。”
霍冬临正在帮姜五康调整输液管的速度，闻言动作顿了顿。
他转过头看她，眉头微蹙，语气没有丝毫犹豫，“说什么傻话。这个时候，我怎么能走？”
“可是......”
“没有可是。”霍冬临打断她，语气沉稳有力，“家里那边不用担心，我来处理。”
他安顿好姜五康，便借用了医院的电话，拨通了家里的号码。
电话那头，阮佩芝听到儿子不能回家过年，还要留在沪市医院，自然是担忧和失落，但更多的是理解和支持。
“冬临，你做得对！小九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当然要留在那里陪着她，帮着她.”阮佩芝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清晰而温暖，“你告诉小九，让她别怕，也别着急，家里一切都好，不用惦记。”
“你们在那边，要互相照顾，多保重身体，需要什么就往家里打电话！钱和票要是不够，妈这边再想办法！”
霍冬临简单应着，将母亲的话转达给一旁的姜九梨。
听着阮佩芝毫不迟疑的支持和叮嘱，姜九梨的眼眶瞬间就湿润了。
在这种关键时刻，霍冬临和他家人的态度，像暖流一样熨帖着她焦虑不安的心。
他从未在她需要的时候丢下她不管，一次都没有。
她用力点了点头，将那份深深的感动埋进心底。
转眼间，到了年三十。
“五康，你看窗外，沪市的灯真亮啊，等你好点了，咱们也去看看！”
她声音温柔，还总带着笑，仿佛丈夫只是得了一场普通的感冒。
可姜五康的情绪却陷入低谷。
他紧紧拉着王琳的手，声音沙哑而充满愧疚，““琳子，对不住，真的对不住你......”
“跟我结婚，你没过几天好日子，现在又把你拖累成这样。”
“如果我这次.......挺不过去了。你还年轻，一定要再找个好人，好好过日子。”
“千万别再找我这样的了，我只会拖累你......给你带来不幸。”
这番话，他说得断断续续，充满了沉痛和无力的自责。
王琳听着丈夫如同遗言的话，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强烈的酸楚直冲鼻尖，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在她眼眶里拼命打转。
她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将嘴唇咬破，才硬生生将那即将决堤的泪水逼了回去。
她不能哭！
她要是哭了，五康就更没有信心了！
她自己本就是护士，比普通人更清楚姜五康病情的凶险和未来的不确定性。
内心的恐惧和压力可想而知，但在姜五康面前，她从未掉过一滴眼泪。
现在，也不能哭！
下一秒，她故意板起了脸，带着一丝嗔怪和怒气，用力回握住姜五康的手，声音提高了些，“姜五康，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你是不想要我了是吧？想把我们娘几个甩开自个儿图清静？我告诉你，没门！”
“没想到你是这么忘恩负义的人！当初是谁死乞白赖追着我的？现在想反悔？晚了！”
“你再敢说这种丧气话，小心待会儿我给你扎针的时候，故意扎疼你！看你还敢不敢乱说！”
她嘴上说着“狠话”，握着姜五康的手却温暖而用力。
眼底没有丝毫的嫌弃和退缩，只有一种执拗和陪伴。
姜五康看着妻子强装凶狠却难掩通红的眼眶，喉咙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更紧地回握住了她的手。
病房外，霍冬临和姜九梨，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两人都没有进去，默默地停下了脚步。
看着大哥大嫂紧紧交握的双手，看着大嫂强忍悲伤，姜九梨的心被深深震撼了，一股热流涌上眼眶。
霍冬临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带着她离开了病房门口。
“我以前......”她轻声开口，声音还带着一丝哽咽，“我以前好像听过一句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以前我甚至觉得.....觉得大嫂也挺会算计的。没想到真到了生死关头，她能做到这一步......”
霍冬临侧过头，漆黑深邃的眼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沉静。
他看着她动容的侧脸，沉声说，“我相信，如果我有那么一天，你也会像大嫂对大哥这样，对我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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