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如此觉悟
听到刘弘昌如此问，沈炼皱了皱眉，道：“回陛下，现在下落不明，我们的人被他发现了，他是个高手……”
这是他第一次办砸事情，心中多有些忐忑。
刘弘昌点点头，轻松地说道：“无妨，这恰恰证明他是朕需要的人才！”
沈炼松了口气，又追问道：“陛下，那需不需要我们找到他，然后告诉他……”
刘弘昌打断道：“暂时不着急，记住，把他的妻儿照顾好就行！”
沈炼没再问，将最新的人员名单交给刘弘昌后，便领命离去了。
刘弘昌看着手里厚厚的名册，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至于刘思潮，他的确很想收为己用。
但现在还没到火候。
虽然刘思潮在自己的计划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可以说居功至伟。
但毕竟刘思潮至今做出的所有选择，都是在自己的算计下，为了自保才被迫做出的选择。
和朝堂上的那些大臣不同，要用刘思潮这种在黑暗中摸爬滚打的人帮自己做不能见光的事。
就必须绝对保证他的忠诚！
……
次日上朝，刘弘昌便直接在朝堂上宣布了内阁制改革。
果然如他所料，有了赵相、杨相的支持，仅仅过去一天，朝堂上支持内阁制的人就已经占了大多数。
看来昨日从书房离开后，二相当真是全力以赴了。
就是要这样嘛！
五六十岁不正是打拼的年纪吗？
怎么能只想着平稳着陆呢？
在他看来，这二相简直就是上天赠给他的礼物。
唉，刘玢到底是有多蠢，放着这么好的两个宰相，不好好用，还把人家逼成了事事往后躲的委屈小老头！
虽然以萧益为首的一小部分人仍旧反对，但少数服从多数，反对无效。
说起这萧益，他的影响力也不低，虽然没有宰相的名头，但实权也差不多。
此人就是当初仅凭几句话，就让南汉开国皇帝刘䶮放弃了立刘弘昌为储君的关键人物。
也因此得到了刘玢的信任与重用。
可他又怎能想到，刘弘昌最后还是坐上了那把龙椅……
内阁制敲定，但落实却是一个繁杂的过程。
毕竟这涉及大大小小所有官员的升降任免，再说直接点，就是要动不少人的蛋糕。
不过，有了杨相、赵相在前面挡子弹，他只需要在后方镇场子就行。
出力的事二相来，动脑子的事让苏然她们三个来。
在他看来，这就是用对的人做对的事！
当一个好皇帝，或者好领导，不就是要这样吗？
他也能因此落个“甩手掌柜”当当，全身心放在更重要的军事方面。
不过，在新的官职任免上，他当众提了一个要求：
让郭文继续担任御史，不过改制后，成为督察院的左都御史（督察院***）。
又一次如他所料，对于这个要求，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
开玩笑，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谁不知道？
且不说这郭文当初就是开国之君刘䶮看重并让其给越王当老师的，在此之前，他本就是御史。
如今越王成了皇帝，像郭文这种潜府之臣、绝对心腹，当个左都御史怎么了？
而且刘弘昌也只是任命一个郭文罢了，并没有像别的帝王那般大换血。
一个萝卜一个坑，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只有一个坑位被刘弘昌的绝对心腹占据，这已经是非常好了。
然而，他们的高兴并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刘弘昌很快就宣颜曜冰、苏然、林雨薇三女上殿。
对于这次上殿，三女也有些意外。
毕竟之前完全没有通气儿，而且内阁一事的章程基本成型，她们作为女子，只需要跟着三位内阁大臣，帮助他们出主意就行，根本就没必要参加早朝。
刘弘昌看着一头雾水的三女，又看了看神情各异的百官。
清了清嗓子，大声道：
“各位爱卿听好了，朕还有一个要求！”
也不等众人回应，刘弘昌便看向三女，继续说道：
“朕决定，取消本该在内阁制中的司礼监！”
“成立一个专门的新机构来代替司礼监！”
“此新机构全由女子组成，由国师颜曜冰与苏然、林雨薇三人负责！”
哗！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不禁瞪大了眼睛：
什么情况？
这是要让女子参政？
荒唐，简直就是荒唐。
哪有专门设立一个女子机构来参政的？
自古以来就没这样事情的……
而有些人内心，更是已经开始认为刘弘昌这是在假公济私，变相贪恋美色！
毕竟专门成立女子机构，这简直比上一个皇帝刘玢还瞎胡闹……
殊不知，就连赵相、杨相都有些意外。
虽然他们知道皇帝是要让国师她们参政，但万万没想到，陛下竟然会这么快就直接在朝堂上宣布。
而颜曜冰三女此刻都有些恍惚。
三女互相对视了一眼：什么情况？
这惊喜来得也太突然了吧？
特别是颜曜冰，他没想到，刘弘昌竟然能想到不增设司礼监，反而直接为她们三人成立一个机构，来取代司礼监。
这简直太聪明了！
就连苏然此时看向刘弘昌的目光，都充满了敬佩：
高！
实在是高！
她再清楚不过，明朝的司礼监可是闹出了不少的祸事！
英宗正统年间，王振擅权，可以说是“土木堡之变”的罪魁祸首，也直接导致了瓦剌留学生的出现！
武宗正德年间刘瑾乱政，甚至武宗都被称为“坐皇帝”，而他刘瑾被称为“立皇帝”！
熹宗时期，魏忠贤与“阉党”更是全面的祸*国杨明。
……
总而言之，这司礼监本质上就是皇权异化的产物。
当然，苏然也不敢保证，她们之后这个部门会不会也祸*国殃民。
但至少她能肯定，只要颜曜冰还在，就绝不会有祸*国殃民的可能！
而且她们三人在南汉没有任何根基，又是女子，还身处皇宫之中，自然只能依赖皇帝，自然很难出现明朝的那些事。
没办法，女子在封建时期有着天然的劣势！
当然，在她看来，刘弘昌这招最高明的地方在于：
这个机构或许只是个开始，将来他刘弘昌说不定会和明朝发展司礼监那些太监任职一样，发展女性群体任职。
这样一来，可就真的是不拘一格降人才了！
而刘弘昌先是为颜曜冰成立部门代替司礼监参政，日后若是真的再让颜曜冰当皇后，那条路简直就无敌了！
颜曜冰一定会成为比武则天、独孤皇后、马皇后等更让天下所有女子仰慕的偶像！
也将有无数女性因此走上参政这条路，甚至可以发展到其他的各个领域。
届时，女性在社会的地位，那就是真的截然不同了！
放在这个时期，甚至往后上千年，这都是开创性的。
好像除了上帝二儿子洪秀全创立的太平天国，封建时期就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情！
嗯！
刘弘昌很有可能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如果顺利的话，这可比早点结束五代乱世更有意义……
苏然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
只是让她疑惑的是：
刘弘昌真的有这样的打算吗？
改变封建时期的女性地位，这种觉悟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历史上那么多明君，谁都没有这样的觉悟！
难道他也是穿越者……
苏然狐疑地打量了一眼刘弘昌，不可能，别胡思乱想了！
他连普通话都听不懂，而且他如果也是穿越者的话，为什么不和我们相认？
摇摇头，她觉得这样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了。
于是又看向一旁神情痴迷的颜曜冰。
难道刘弘昌是真的对颜曜冰动了真心，不顾一切为颜曜冰铺路？
或者说，他真的受到了颜曜冰的极大影响，在思想方面彻底被颜曜冰拿捏了？
想到此，她悄悄伸手拉了拉颜曜冰的衣袖，用眼神问道：你到底是怎么PUA他的？
颜曜冰一眼就看懂了，用眼神回复道：男女之间的事，你个水泥封心的母单花就别问了！
问就是大人之间的事，小孩别插嘴！
苏然气得满脸通红，直接狠狠掐了一下颜曜冰。
幸好此时根本就没有人关注他们。
因为，就在刘弘昌平静地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时。
果然，很快就有“大儒”站出来为他和她们辩经。
首先站出来的自然是新任内阁大臣，此次官制改革最大的获益者——王翷！
只见他像看傻子一样地扫过那些议论纷纷的官员，随即走出来，朝着刘弘昌恭敬地行了一礼，几乎是用他最大的声音喊道：“陛下圣明，陛下圣明！”
见此一幕，所有人都投来了不解的目光，议论不止。
王翷转过身，再次扫了眼众人：
“本官觉得陛下此举甚为妥帖！”
“各位应该都知道，改革内阁制，司礼监这个机构就必不可少！”
“可历史上的宦官之祸比比皆是！”
“此时，陛下以国师为基础，成立新的女子机构代替司礼监的作用，不就是防止宦官为祸的良药吗？”
“是！”
“我知道你们会说若是以后国师等女子为祸呢？”
“可你们别忘了，国师乃海外高人，富国五策、内阁制，求雨，这一桩桩一件件可都是国师她们提出来的。”
“这样的人才，难道就因为是女子，就弃之不用？”
话音未落，一些官员当即站出来支持。
很明显，这些人要么是王翷一派的，要么是很聪明的投机者。
而大多数还是表示反对。
毕竟这太离经叛道了。
双方甚至为此吵了起来。
眼看着局面越来越混乱，刘弘昌终于开口了：
他直勾勾地看向二位宰相，哦，不，此时应该叫首辅、次辅。
“赵大人、杨大人、您二位觉得？”
二人皱了皱眉，又回头看了看颜曜冰等人，这才说道：“老臣觉得此举甚为妥当！”
“国师与仙姑之才，无人能及！”
“若因为是女子而不用，对我大汉来说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而且，新成立的女子机构，主要是取代司礼监，而司礼监的职责，内阁制上说得很清楚，只是负责将内阁票拟之后的折子呈送陛下，算不得干政，也并不影响朝堂的运行……”
二人是见识过这三位女子的才干的！
说实在的，他们都有些自愧不如！
若她们是男儿身，简直太完美了……
听闻二位德高望重的老宰相如此说，不少人开始扭转态度，更多的人也闭上了嘴。
这大概就是元老的影响力！
就连萧益等人都不再坚持反对了。
也罢，新官上任都有三把火呢，陛下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到时候闹出笑话，惹出麻烦，丢脸的可是陛下和这三位阁老！
届时，反而是个更好的机会……
见众人都不再反对了，刘弘昌笑了笑，道：“各位可还有意见？”
果然，没人再回应。
刘弘昌又看向颜曜冰，道：“那就这么定了！”
“国师，你们三个只是作为新机构的负责人，无品无级！”
“新成立的机构名称，你们自己定，朕只有一个要求，所有人必须是女子，而且每个人都必须是你们亲自遴选！”
“你们可愿意？”
颜曜冰迫不及待地说道：“回陛下，我等愿意！”
而此时，听完刘弘昌的这番话，不少人又暗暗松了口气：
无品无级？
那就不算是当官了……
此时，刘弘昌又看向一众大臣，笑道：“各位爱卿若有是有才的女眷，也大可推举，由国师她们考核评定。”
此言一出，原本沉默的众人，竟有不少开始动起心思了来了……
刘弘昌知道这件事没这么容易。
有三位内阁大臣支持，以及他们的支持者，在朝堂上定下这个章程并不难。
难的是后续落实，以及和内阁制一样，后续可能会出现的各种麻烦与阻碍。
但还是那句话：自己只要站稳台，尽快牢牢掌控禁军，其余的就交给挡子弹的三位内阁大臣，以及三女来想办法搞定！
退朝之后，刘弘昌再次在书房召见了三女。
“曜冰、雨薇、苏然！”
“今日朕所面对的压力你们应该都看出来了。”
“还是那句话，朕暂时没办法直接给你们封官，只能一步步来，毕竟推进太快，很有可能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今后只怕也不会平静，但朕相信你们，一定能用实力证明给所有人看！”
颜曜冰激动地说道：“陛下放心，臣必当尽心竭力，绝不辜负陛下……”
正说着，苏然突然开口道：“陛下，臣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刘弘昌挑了挑眉：和颜曜冰一样自称臣？
这小妮子难道改变心意，不想寻赵匡胤了？
刘弘昌笑了笑，道：“但说无妨！”
苏然问道：“陛下，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既然您都知道会面临什么样的压力，为何非要支持我们三个女子……”
刘弘昌收敛笑意，正色道：“因为朕曜冰告诉了朕一个道理！”
苏然皱了皱眉：“敢问陛下，是什么道理？”
刘弘昌一字一句道：“有才者，不分男女！”
闻言，苏然竟再次头皮发麻！
不得不说，这又又又一次彻底刷新了她对刘弘昌的认知。
他竟然真的有这样的觉悟！
这、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完全不是一个古代人该有的觉悟……
此时，刘弘昌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朕知道这样做会有很多压力，也一定惹出很多麻烦！”
“但朕的这个大汉实在太太弱小了，想要发展壮大，就必须要更多的人才。”
“可本就是乱世，大汉又地处偏僻，哪有那么多人才？”
“就算立刻恢复科举，也是杯水车薪！”
“所以啊，朕只能寄希望于有更多像你们这样的人才。”
“对了，之前雨薇和朕说过，可以办学教出更多的人才，三位仙姑，朕觉得此事可以开始推进了。”
“这样吧，等内阁制一事彻定落实，办学一事，并入后续的改革，由你们一道推进落实！”
苏然愣了愣！
办学？
由我们一道推进落实？
还需要更多我们这样的女子？
这……
不仅推进内阁，还成立专门的女子部门，推进后续各项改革，甚至还要让我们负责办学一事！
天啊！
我是在做梦吗？
这么重用我们女子？
这五代十国真的有如此高觉悟的帝王？
苏然突然想起昨晚颜曜冰说的那句“你敢保证去了赵匡胤那边就一定能参政吗？你又能放开手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吗？”
是啊！
如果是赵匡胤或者柴荣，他们真的能像刘弘昌这样重用我，信任我，让我放手干吗？
可很快，她又暗自叹息了起来：
南汉终究还是太弱小了，基本盘太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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