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雪原追迹

阿四的每一步，都踩在自己心脏炸裂的鼓点上。

背上，是林默。

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此刻的重量，仿佛一座烧红的山。

那股滚烫的温度，隔着几层厚实的衣物，依旧野蛮地，烙烫着阿四的后背。

冰。

与火。

两种极致的痛苦，在他的身体里，疯狂地冲撞，撕扯。

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

肺叶里，吸入的，是这个地下空间里，冰冷得，能刮伤气管的，死亡空气。

呼出的，却是，被林默体温，灼烧过的，滚烫白雾。

他的双腿，如同灌满了铅。

每抬起一次，都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视野，因为缺氧，与，极度的恐惧，阵阵发黑。

他，只能，死死地，盯着，前方。

那道，在黑暗中，同样，步履蹒跚的，黑色，小小的，身影。

黑猫“Hei爷”。

它，是，这片，绝望的，黑暗里。

唯一的光。

不。

真正的光，在他们的脚下。

一朵朵，散发着，幽幽蓝光的，冰晶之花。

它们，从，那个，女魔头，滴落，冷冻液的，地方，开始。

一路，蜿蜒，绽放。

在这，肮脏，腐朽的，水泥地面上。

铺就出一条，通往，未知的，诡异，小径。

美丽。

而又，致命。

阿四不敢去想，这些花，到底是什么。

他也不敢去想，那扇，锈迹斑斑的，小铁门后面，到底，隐藏着什么。

他，现在，就是一个，溺水的人。

Hei爷，就是，他，能够，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哪怕，那根稻草，通往的，是，更深的地狱。

他也，只能，死死抓住。

“老板……”

阿四的嘴唇，干裂得，如同，龟裂的，河床。

他，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嘶哑地，呢喃着。

“你……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他背上的林默，没有任何回应。

只有，那，越来越，滚烫的，体温。

与，那，无意识间，从，喉咙深处，溢出的，破碎，呓语。

“マイナス……ごひゃくてん……”

（负……五百点……）

那声音，很轻。

却，像一根，烧红的，钢针。

狠狠地，扎进了，阿四的，心脏。

负五百点。

又是这个。

老板，都，烧成这样了。

都，快要，死了。

心里，念着的，还是，这笔，该死的，债。

阿四的眼眶，一瞬间，红得，能滴出血来。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

从，他的，脚底，猛地，窜了上来。

他，咬碎了，后槽牙。

背着林默，踉跄着，加快了，脚步。

终于。

他们，走到了，那条，诡异花径的，尽头。

那扇，比，阿四，还要，矮上一头的，钢铁，小门。

门，是，向内，开的。

上面，布满了，铁锈，与，凝固的，深褐色，污渍。

Hei爷，停在了，门前。

它，回过头。

用，那双，已经，黯淡了不少的，金色竖瞳，看了，阿四，一眼。

然后，用，爪子，轻轻地，挠了挠，那扇，冰冷的，铁门。

意思是，让他，打开。

阿四，艰难地，将，林默，从，背上，放了下来。

让他，靠着，旁边的，一个，早已，腐朽不堪的，木箱。

他，看着，林默，那，烧得，通红的，脸。

看着，他，那，紧蹙的，眉头。

他，伸出，那，抖得，不成样子的，手。

摸了摸，林默的，额头。

入手，那，恐怖的，高温。

让，阿四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不能再拖了。

再拖下去，老板，就算，不被，那个，女魔头，杀死。

也，会，被，活活，烧死。

阿四，转过身。

他，没有，工具。

那根，唯一的，铁钎子，早已，在，刚才的，冲击中，不知，飞到了，哪里。

他，只能，用手。

他，将，那，冻得，早已，失去知觉的，手指。

插进，那，冰冷的，门缝里。

然后。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向外，猛地，一掰。

指甲，瞬间，翻起。

十指连心的，剧痛，猛地，袭来。

阿-四，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但他，没有，停下。

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

用，最原始，最野蛮的，方式。

发泄着，心中的，恐惧，与，愤怒。

嘎吱——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响起。

那扇，被，尘封了，不知，多少年的，小门。

终于，被，他，用，血肉，与，蛮力。

强行，撕开了一道，漆黑的，口子。

一股，比，外面，更加，冰冷，更加，浓郁的，化学，气味。

从，门缝里，狂涌而出。

那，不是，福尔马林。

而是一种，混合了，乙醚，与，某种，植物，腐烂后的，甜腻，味道。

闻到，这股，味道。

阿四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但他，顾不上了。

他，侧着身。

第一个，钻了进去。

门后。

一片，死寂的，黑暗。

没有灯。

唯一的光源，是，从，门外，那些，冰晶之花上，透进来的，幽幽，蓝光。

阿四，从，怀里，掏出，一个，防风，打火机。

这是，他，身上，唯一，能，照明的，东西。

他，颤抖着，按下，开关。

啪嗒。

一簇，小小的，橘黄色的，火苗。

在，黑暗中，升腾而起。

瞬间，照亮了，眼前的，景象。

也，将，阿四，彻底，打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看到了。

这里。

比，外面的，军火库，更大。

更空旷。

这里，没有，武器。

没有，弹药。

也没有，那些，锈迹斑斑的，手术台。

这里，只有。

一排排。

一列列。

如同，军队般，整齐，排列的。

巨大的，圆柱形，玻璃，培养槽。

每一个，都有，两人多高。

里面，盛满了，一种，浑浊的，散发着，微光的，淡绿色，液体。

咕噜。

咕噜。

无数的，气泡，从，培养槽的，底部，不断，升起。

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如同，呼吸般的，声响。

整个，空间。

就像一个，巨大的，活着的，生物的，肺。

在，这，死寂的，黑暗里。

诡异地，呼吸着。

阿四的，双腿，一软。

差一点，就，瘫倒在地。

他，扶着，冰冷的，玻璃，培养槽。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打火机，那，小小的，火苗。

在他，剧烈，颤抖的，手中。

忽明。

忽暗。

将，他，那，早已，被，恐惧，扭曲的，脸。

映照得，如同，恶鬼。

他，看到了。

在，那，浑浊的，淡绿色，液体中。

在，那，不断，升腾的，气泡中。

漂浮着。

一个个，赤裸的，白色的，身影。

是，少女。

一个个，双目，紧闭的，少女。

她们，蜷缩着，身体。

如同，尚未，出生的，婴儿。

安静地，漂浮在，这，诡异的，液体之中。

长长的，黑色的，头发。

如同，水草般，散开。

她们的，皮肤，白得，像，上好的，宣纸。

没有，一丝，血色。

阿四的，瞳孔，收缩到了，极致。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冰冷，大手。

死死地，攥住了。

他，踉跄着，走到了，最近的，一个，培养槽前。

他，伸出，那，沾满了，自己，鲜血的，手。

在，那，布满了，灰尘，与，凝固，水汽的，玻璃，外壁上。

狠狠地，抹了一把。

视线，变得，清晰。

他，看清了。

看清了，那个，少女的，脸。

那张，精致得，如同，人偶般的，脸。

那张，与，楼上，那个，昏迷不醒的，小女孩。

一模一样的，脸。

轰——

阿四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疯了一样，扑向了，旁边，另一个，培养槽。

又是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再一个。

还是一样。

这里。

这，成百上千个，巨大的，培养槽里。

漂浮着的。

竟然，全都是，“雪女”。

全都是，那个，鄂伦春，老萨满的，孙女。

的，复制品。

这里。

根本，不是，什么，秘密，实验室。

这里，是，一个，制造，怪物的。

工厂。

“不……不……”

阿四，发出了，一声，绝望的，悲鸣。

他，沿着，那，一排排，冰冷的，培养槽。

疯狂地，跑着。

他，看着，那，一张张，安静，而又，诡异的，睡脸。

他，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这个，世界。

彻底，疯了。

突然。

他，停下了，脚步。

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了，其中，一个，少女的，脖子上。

那里。

戴着，一枚，银色的，金属，编号牌。

上面，清晰地，刻着，一行，数字。

【被験体775号】

（实验体775号）

阿四，对，这个，编号。

有，印象。

他，想起来了。

在，楼上，暗室里。

老板，冲洗，那枚，微型胶卷时。

那份，【極寒戦士�9�9蘇生計画書】（极寒战士�9�9复苏计划书）的，最后。

就，提到过，这个，编号。

【…被験体775号（コードネーム：雪女）は、S遺伝子との融合度が99.8%に達し、完璧な成功例である。…】

（…实验体775号（代号：雪女），与S基因的融合度，达到99.8%，是完美的成功案例。…）

楼上，那个，小女孩。

那个，引发了，末日雪崩的，怪物。

就是，这个，所谓的，775号。

是，唯一的，成功品。

那，这里……

这些……

阿四，不敢，再，想下去。

他，颤抖着，将，打火机的，火苗，凑近了，旁边，另一个，培养槽。

【被験体776号】

再一个。

【被験体777号】

……

阿四，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他，明白了。

这些，都不是，复制品。

她们，全都是，独立的，个体。

是，七三一部队，当年，从，长白山，抓来的，无数，鄂伦春，少女。

她们，全都被，注入了，那种，所谓的，“S基因”。

然后。

被，当做，失败的，实验品。

封存在了，这里。

封存在了，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工厂里。

整整，八十年。

阿四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再也，忍不住。

扶着，冰冷的，培养槽。

将，胃里，那，仅存的，一点，酸水。

全都，吐了，出来。

罪恶。

这里，的，每一寸，空气。

都，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罪恶，气息。

啪嗒。

手中的，打火机，掉落在了，地上。

那，一簇，小小的，火苗。

在，挣扎了，几下之后。

彻底，熄灭。

世界。

重新，陷入了，一片，死寂的，黑暗。

只剩下，那些，从，门口，透进来的，幽幽，蓝光。

与，培养槽里，那，淡绿色的，诡异，微光。

将，这个，人间地狱。

映照得，更加，恐怖。

“喵——”

一声，虚弱的，猫叫声，响起。

Hei爷，不知何时，来到了，阿四的，脚边。

它，用，自己的，头。

轻轻地，蹭了蹭，阿四，那，冰冷的，裤腿。

仿佛，在，安慰他。

阿四，缓缓地，抬起，那，早已，被，泪水，与，绝望，模糊的，脸。

他，看着，那只，同样，虚弱的，黑猫。

他，的，喉咙里，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

“为什么……”

“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这，就是，你说的，答案吗？”

“这，能，救老板吗？”

“这，他妈的，能，救谁啊！”

他，疯了。

他的，精神，在，这，极致的，恐怖，与，绝望面前。

彻底，崩溃了。

Hei爷，没有，再，叫。

它，只是，转过身。

拖着，那，同样，虚弱的，身体。

向着，这片，巨大空间的，最深处。

走去。

那里。

是，这片，死亡森林的，中央。

那里。

没有，培养槽。

只有，一台，巨大的，锈迹斑斑的，如同，锅炉般的，机械，设备。

无数，粗大的，管道。

从，那台，设备上，延伸出来。

连接着，这里的，每一个，培养槽。

仿佛，一头，钢铁，巨兽的，心脏。

为，这里，所有的，“失败品”。

提供着，维持，生命的，养料。

Hei爷，走到了，那台，巨大，设备的，下面。

那里。

有一个，半人高的，检修口。

它，回过头。

冲着，早已，失魂落魄的，阿四。

再次，虚弱地，叫了一声。

阿四，的，眼神，没有，焦距。

他，如同，一个，被，抽掉了，灵魂的，木偶。

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他，走到了，那个，检修口前。

他，低下头。

他，看到了。

在那，巨大，设备的，阴影之下。

在，那，无数，管道的，交错，缠绕之中。

静静地，躺着，一具，早已，腐烂，干枯的，尸体。

那，是一具，穿着，七三一部队，军医，制服的，尸体。

尸体，早已，变成了，一具，干尸。

但，他的，怀里。

却，死死地，抱着，一个，用，油布，层层，包裹的，金属，盒子。

那，盒子。

是，这个，死亡工厂里。

唯一，一件，看起来，还，算，完整，的，东西。

答案。

或许，真的，就在，里面。

阿四，的，眼中，终于，恢复了一丝，神采。

他，正要，伸手，去，拿那个，盒子。

异变，陡生。

轰隆隆——

一阵，剧烈的，如同，地震般的，轰鸣声。

猛地，从，他们，来时的，方向，传来。

是，那扇，军火库的，大门。

被人，用，更加，暴力的方式。

彻底，撞开了。

紧接着。

是一阵，沉重的，整齐划一的，金属，脚步声。

一步。

一步。

如同，死亡的，鼓点。

向着，这个，方向，逼近。

阿四，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

他，猛地，回过头。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几个，穿着，黑色，外骨骼，装甲的，身影。

出现在了，那扇，被，撞开的，小铁门，门口。

他们，的，手中。

端着，造型，科幻的，脉冲，步枪。

头盔上，那，猩红的，电子眼。

在，黑暗中，散发着，不祥的，光芒。

为首的，那个人。

没有，穿，那种，笨重的，外骨骼。

他，只是，穿着，一身，黑色的，作战服。

身形，高大。

挺拔。

他，缓缓地，抬起手。

摘下了，脸上的，战术，面罩。

露出了一张，阿四，永生，永世，都，无法，忘记的，脸。

那张，脸。

精致。

美丽。

却，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的，感情。

那张，与，刚刚，那个，从，冰棺中，苏醒的，女魔头。

一模一样的，脸。

Hei爷，弓着背。

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那，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あれはコピーだ！”

（那是复制品！）

【三济典当铺流水账（长白历七十七年腊月初二）】

【■阴德点收支】

收入：0点。

支出：0点。

当前余额：-500点。（备注：此为前世记忆，阴德点独立计算，与主世界无关。）

【■当品状态】

【山神鼓】：已彻底损坏。

【军医名鉴残页】：状态未知，与林默一同昏迷。

【K-12冰棺材】：空置。

【寒骨花】：已作为路径指引，部分枯萎。

【神秘铁盒】：新发现物品。位于地下工厂中央设备处，由一具731部队军医干尸守护，内容未知，疑似为破解当前困局的关键。

【■活当者状态】

【鄂伦春萨满】：生命垂危，仍在典当铺内昏迷。

【775号实验体后代（雪女）】：仍在典当铺内昏迷，首席医官正前往融合，情况危急。

【首席医官（代号：巫医）】：已抵达典当铺大厅，正在接近“雪女”，即将开始融合仪式。

【■特殊事项记录】

�9�9阿四在Hei爷指引下，发现隐藏在军火库深处的巨大地下工厂。

�9�9工厂内存在数百个培养槽，内部浸泡着编号不同的“雪女”失败品，揭示了731部队“雪女计划”的残酷真相。

�9�9阿四在工厂中央发现一具军医干尸与一个神秘铁盒。

�9�9长生会机甲小队暴力破门，追入地下工厂。

�9�9长生会首领摘下面罩，其容貌与首席医官完全相同，被Hei爷指认为“复制品”。

【■人员状态】

�9�9林默：（持续宕机）依旧处于高烧与精神反噬的深度昏迷中，是阿四行动的最大负担，也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

�9�9阿四：（崩溃边缘的求生者）在目睹了“雪女工厂”的恐怖真相后，精神濒临崩溃。新出现的敌人，将他彻底逼入了死角。他必须在绝境中做出选择。

�9�9黑猫（Hei爷）：（虚弱的预警机）力量耗尽，但依旧凭借本能与智慧引导阿四找到关键线索，并第一时间指认出新敌人的本质。

�9�9首席医官（巫医）复制体：（机械降神的反派）率领机甲小队登场，拥有与本体相同的容貌，目的不明，但其出现彻底封死了阿四的退路，将剧情推向新的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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