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1章 震慑（2更）
米花综合医院的VIP病房区，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刺鼻气味，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和恐惧。
北村社长躺在病床上，脸色因失血和疼痛而显得惨白。
他的双腿膝盖刚刚经历了一场紧急手术，医生在局部麻醉下，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两颗几乎粉碎了他膝盖骨的子弹，并对创伤进行了清创和初步修复。
尽管麻药还未完全消退，但阵阵钝痛依旧不断地提醒着他不久前那场噩梦般的遭遇。
手术结束后，他被护士推到了一间独立的休息室进行术后观察。
麻药的效果逐渐退去，剧烈的疼痛和强烈的屈辱感让他烦躁不堪。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敲响，目暮十三警官带着高木涉警官走了进来。
“北村先生。”目暮警官出示了证件，表情严肃：“我们接到院方通知，得知您遭遇了恶性袭击。能否请您描述一下事发经过以及袭击者的特征？这对我们破案至关重要。”
北村社长一听这话，原本压抑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仿佛找到了宣泄口。
他猛地想坐起来，却牵动了腿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但这更增添了他的暴怒。
他几乎是咆哮着，用尽可能夸张和愤怒的词语描述起来：“那个混蛋！那个戴着悍匪面具的疯子！”
“他突然就出现在我的车里！拿着枪！一句话不说就开枪！我的腿！我的膝盖！你们警方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能让这种悍匪在东京都内如此猖狂？！”
他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唾沫横飞，反复强调着对方的凶残和武器的可怕，但对于袭击者的具体身高、体型、口音等有用信息，却几乎一点也提供不出来，翻来覆去就是“面具”、“枪”、“很可怕”。
目暮警官听着这充满情绪却缺乏实质内容的叙述，不由得感到一阵头疼。
他耐着性子安抚道：“北村先生，请您冷静，注意身体。我们一定会全力调查此事。您先好好休息，我们这就去调取停车场及周边道路的所有监控录像，看看能否找到线索。”
送走目暮警官后，北村社长气喘吁吁地躺了回去，伤口因为刚才的激动而阵阵抽痛。
这时，他的助理才敢小心翼翼地溜进病房，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惊恐。
“社长。”助理的声音有些发抖：“那个……木下社长，就是开商务车的那位，他也刚从手术室出来……情况比您还惨。”
“他不光膝盖中枪，翻车的时候脑袋好像撞了好几次，整个头都缠满了绷带，听说还有点脑震荡……”
北村社长一听，自己居然不是最倒霉的那个，心里那股憋屈的恶气莫名地消散了一点，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谬的“比烂”心理平衡感。
助理看着他脸色稍缓，这才犹豫着切入正题，压低声音问道：“社长，那……明天那个工厂污染的官司……我们真的要按照那个悍匪说的，去撤诉并赔偿吗？”
这话瞬间又戳到了北村社长的痛处，他立刻破口大骂：“八嘎！撤诉？赔钱？怎么可能！”
“这次是我们没有防备，被那个混蛋偷袭得手！等我明天就高价聘请几个最顶尖的保镖，里三层外三层地保护我！我倒要看看，他还有没有本事再靠近我！想让我北村一郎低头？没门！”
助理一脸忧心忡忡，试图劝解：“可是社长……对方那可是‘悍匪阿祖’啊！道上都传遍了，凶名赫赫，杀人不眨眼的！万一我们硬扛着，真的把他惹怒了，下次来的可能就不是打膝盖了……”
“放屁！”北村社长梗着脖子，色厉内荏地吼道：“那绝对是个模仿犯！吓唬人的！真要是那个传说中的‘悍匪阿祖’，他见面就直接一火箭筒轰过来了，我还能有命在这里跟你说话？不可能！”
助理苦笑连连，换了个角度劝：“社长，其实那官司就算赔，也就是几千万日元的事情。”
“可您要是请顶级保镖团队，一天的开销就巨大，长期下来恐怕比赔偿金还要高得多。”
“我觉得……要不我们还是破财消灾，退一步海阔天空，求个平安吧？”
“这是钱的问题吗？！”北村社长激动地拍着床沿：“这是面子问题！是我北村一郎在业界的声音问题！今天我要是被一把枪吓唬一下就认怂赔钱，明天全东京的同行都会笑话我！以后我还怎么混？！”
助理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忽然听到病房外的走廊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喧闹声，似乎又推进来新的病人，还有医生护士急促的脚步声和低语。
助理心下不安，对北村社长说：“社长，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十几分钟后，助理去而复返，这一次，他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眼神里充满了真正的恐惧，连说话都带着颤音：“社…社长……不好了！我刚出去打听了一下……就在刚才，又送进来好几个大人物！”
“房地产的那个大佬金川先生！米花综合医院的院长先生！还有东都大学的那位著名的法学教授山田先生！”
“他们……他们无一例外，全都是膝盖中枪！被那个……那个‘悍匪阿祖’送进来的！而且，听说都被要求立刻撤销正在进行的官司！”
“什么？！”北村社长猛地吸了一口凉气，脸上的愤怒和倨傲瞬间凝固，然后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金川？！那个据说手下养着不少极道成员、黑白通吃的金川？他…他也被……”
“千真万确！”助理的声音带着哭腔：“社长，连金川先生那样的人物都栽了……我们……我们还要硬扛吗？这已经不是面子问题了，这是……这是要命了啊！”
北村社长彻底沉默了，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所有的侥幸心理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如果说之前他还觉得对方可能是个模仿犯，或者只敢挑他这种“软柿子”捏，那么现在，连金川那种真正的硬茬子都被以同样的方式送进医院，这足以证明袭击者的可怕和无所顾忌！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瞬间觉得自己的小命比那点面子和区区几千万日元重要太多了。
为了欺压几个平民百姓而赌上自己的性命，这买卖太不划算了！
更何况，连金川都认栽了，他北村一郎认个怂，似乎也没那么丢人了……
恐惧最终彻底压倒了傲慢。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对助理艰难地说道：“行……行了……你……你现在就去办！别等明天了！立刻联系对方律师，协商撤诉，按照法律规定的最高标准……不，比最高标准再多一点，赶紧赔偿！立刻！马上就去！一定要让对方感受到我们的诚意！”
助理听到社长终于松口，如蒙大赦，连连点头：“是！是！社长！我这就去！这就去办！”
说完，他几乎是小跑着冲出了病房，生怕晚了一秒，那个白色的恶魔就会再次出现在病房门口。
北村社长独自躺在病床上，听着窗外隐约传来的警笛声和走廊外的嘈杂，看着自己被打上厚厚石膏的双腿。
他第一次感觉到，法律的程序虽然缓慢，但有时候，或许比某些非常规的正义，要温和得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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