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迷情
暻王坐在椅上，一双锐利深邃的眸子不动声色望着面前的苏氏，语气微沉，“既是你的生辰，便不必如此拘谨。”
他对苏氏虽然早已没了情意，可她到底是陪了自己许久的正妻，加之泓晖当真是个极好的孩子，若苏氏肯老老实实待在正院里不作妖，他可以给苏氏一个体面。
苏氏看着许久未见的夫君，眼里划过几丝愁苦的迷恋，即便早已告诉自己不要再贪恋王爷的爱，可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她心底还是会闪过贪念与微不可查的期盼。
但看向男人清明的眸时，她又深切意识到，男人爱人的眼神或许不能辨认，可不爱的清明眼神，却是十分明显的。
王爷从前不爱她，如今更不会爱她。
苏氏心底自嘲，暗自咽下自心底弥漫起来的苦涩，端起酒杯走近，“王爷，今日是妾身的生辰，王爷能来陪妾身，妾身既开心又感动。”
她饮下杯中的酒，而后拿着酒壶又倒了两杯酒，声音温柔，“妾身自知罪孽深重，可王爷能够不计前嫌来陪伴妾身，妾身不知如何表达谢意，便以这杯薄酒敬王爷。”
她端着酒杯望着男人，可等了许久，也不见男人端起酒杯，苏氏心中一苦，面对男人冷淡的眼神，她勾唇自嘲，“我们二人是少年夫妻，便是不曾恩爱过，却也相濡以沫，琴瑟和鸣过一段时光，那段时光是妾身最最怀念的日子，妾身有夫君陪着，还怀了泓晖，府中所有女人都不敢造次，妾身不知有多开心。”
说起那段回忆时，苏氏面和柔和，眼底充满怀念，可转瞬，她的神色又扭曲一瞬。
只因在她生下泓晖后，后院那群贱人便一个个都扒了上来，那么多人来抢她的夫君，可她却只能宽慰自己大度，做一个仁慈宽和的主母，眼睁睁看着她们将人抢走后得意洋洋的表情。
那时候，自己心如刀绞，却不能露出一丝一毫异样的表情，只因王府之上，是皇宫，若王爷无子嗣，便是管辖后院的主母无德无能，不贤不孝。
苏氏许多次都想问问她的好夫君，为何要纵容后院的人对她不敬呢？
心中这么想的，苏氏也就这么问出来了，可不如她意料之中宠爱的回答，男人沉默一会儿，还是将答案说了出来。
“你是本王的王妃，并非平头百姓，若你身为王妃不能压制管理后院，便是本王帮你一次两次，你自己立不住，别人终究会爬到你的头上胡作非为。”
苏氏一愣，僵直在原地。男人清楚的话语传到耳边，让苏氏的心提起又落下，她高兴于不是因为他宠爱那些人，而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可同时又心痛于她无法欺骗自己，男人更想要一个能管住后院的王妃，而非她这种空有情感却无威望的可怜人。
“王爷是不是对妾身很失望？这么些年，后院子嗣稀少，连累王爷在前朝被人耻笑。”
暻王微微拧眉，“这是本王的原因，与你何干。泓晖聪慧，足以抵十人。”
是他的原因，他便承认，不是他的原因，那他也不会纵容。
苏氏微微睁眸，却又是一声苦笑，她早便知道的，若是王爷骂骂她，她或许还没有这样失望，可偏偏是这样的回答，这样的泾渭分明，却让她的心更是冰冷，冷到暗疮都结满冰霜。
“可妾身终究有愧，若是妾身没有一时利欲熏心，或许妾身便可以与泓晖，还有那未曾见过多少面的女儿相聚，妾身知道自己无颜面询问那个孩子，可妾身终归是她的生身母亲······”
苏氏跪倒在地，声音哽咽，“王爷，妾身的女儿如今在何处？妾身可否见见她···”
面对苏氏的恳求，暻王面色如常，只淡淡说了句，“她过得很好，如今也不需要你。”
本就不被期待出生的孩子，如何会让他相信日后苏氏会真正喜爱那个孩子呢？
他无视女人仿若被打击到而垂下去的肩膀，起身，“本王已经命人将生辰礼送来了，本王还有事，就先走了。”
苏氏一惊，顾不得沉浸在莫须有的悲伤中，抬头看着男人，“王爷当真如何厌恶妾身，甚至不愿和妾身共处一室了吗？”
“您这一走，后院的人该如何看待妾身？”
苏氏擦掉眼角的眼泪，正如她爱这个男人入了骨，她自然也明白这男人的性子，他会留下来的。
若是不留下来······
苏氏嗅着这房中清香，眼底划过一丝得意，这清香沁人心脾，可谁能知道，这东西可以使人放大心底欲念，迷情蚀骨呢？早在从苏喜手中拿到那东西的时候，她就悄无声息命人放进了屋中。
王爷或许会觉得是酒有问题，那便错了，有问题的一直都是屋里的熏香而已。
余光看着男人的身形踉跄一下，苏氏站起身来，佯装作担心的扶住暻王的手臂，“王爷，您还好吗？”
暻王只觉得眼前花了一瞬，紧接着整个人都有些无力，脑中一片昏沉，他努力目视前方，注意力却缓缓集中在手臂那一抹馨香中。
王嬷嬷不知何时悄然走了进来，主仆俩对视一眼，将男人扶向偏院。
“福海那边怎么样了？”
王嬷嬷低声回应道，“老奴已派人将福海打发了，短时间内他是不会察觉的，便是察觉了，那时二小姐那边已然成事，论福海再说些什么也无用了。”
苏氏沉眸，“顾氏那边呢？”
“顾侍妾等人喝过酒已经睡过去了，想来是为主子您庆贺生辰太过高兴，这才忍不住贪了杯。”
王嬷嬷的声音又低沉又沙哑，听在耳中并不好听，苏氏却缓缓勾唇，看向偏院，“将苏喜带过去吧，隐蔽些，莫要将她惊醒。”
“是。”
望着王嬷嬷缓缓离开的身影，苏氏心中又是对未来高兴的期待，又是为自己将心爱的夫君拱手让给其他女人的酸涩与苦楚，她抬头望着骄阳，将自己眼角的泪水给逼了回去。
只听得偏院中的苏喜发出一声尖锐的痛吟，苏氏心底更痛，无论怎么忍住，眼角的泪水还是滚滚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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