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4章 爱也好，恨也罢，一切烟消云散
第074章 爱也好，恨也罢，一切烟消云散
商郁北赶往了黄金山，车子停下来后，他踉跄着推门下车。
司机降下车窗喊，“给钱啊，给钱。”
商郁北仿佛听不到，脑子里只剩下一片轰鸣声。
舒墨然远远便看到了商郁北，他阔步赶过去。
听到司机在喊钱，舒墨然急忙帮商郁北付了钱。
转而，舒墨然上前搀扶着商郁北。
商郁北的眼睛里全是赤红的血丝，目光发直，神色悲怆，“不是她，对面？”
舒墨然沉默着，没有说话。
“放开。”
舒墨然眸子微阖，“你冷静点，人死不能复生。”
商郁北直接推开他。
舒墨然叹了口气，知道根本无法阻拦他，便由着他去了。
商郁北脚步沉重，一步步朝着坠毁的地方去。
站在坠毁的地方往下看，下方是漆黑的一片。
车子被毁坏得彻底，看不出之前的样子，与烧黑的破铁没有两样。
商郁北眉头紧锁，心跳有一瞬间是停滞的。
他能想象到，那辆车是怎么样开过来，又是如何没控制住，直接坠毁。
每一个场景，像是诅咒，在他的脑海里来来回回播放。
商郁北胸口憋闷，闭了闭眼，骤然吐出了一口血。
舒墨然赶紧追上去，“老商！。”
商郁北险些站不住，随意地将嘴角的血迹抹去，他抓住一名想要顺着绳索下去的警察，直接将人拎了上去。
他抓获绳索，沿着山体，往下降。
前阵子刚下了雪，山坡上都是冰雪，踩在上头，没踩住，商郁北整个人飞快地往下降。
等踩在那辆车坠毁的地面，他的手掌心里都是伤痕。
身体稍稍站稳，商郁北便不顾警察的阻拦，一步步靠近，“人呢？人在哪儿？”他的眼睛直勾勾地锁住前方，僵硬地挪动视线，看向了守在车辆残骸旁边的警察。
“轮胎爆炸，导致车子着了火，直接炸了。从车子的残骸看，应该是在悬空的时候炸掉的。所以，人是跟着车子一起毁掉的。所以，连骨头都没有。”
听了警察的解释，商郁北的腿是软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一把抓住了警察的领口，“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警察被他眼睛里赤红的血丝给吓到了，“商先生，您冷静一点，我们能理解您的心情。只是，看现场的情况，的确是我所说的那般。”
商郁北瞪大眼睛，缓慢地松开警察的手，他的膝盖着地，跪在地上，徒手摸索着地面。
她手上有戒指，戒指不可能消失的。
只要找不到戒指，那就说明这不是她。
找戒指。商郁北的脑海里只有这三个字。
他固执地按照着自己的想法做事。
大概这么找了能有半个小时，商郁北突然停下所有动作。
找不到，怎么可能找不到呢？
停顿了两秒，商郁北嘲讽地笑了笑。
怎么找？他刚将她手上的戒指撸下来，戒指在他这里，他怎么找？该怎么找？
他的手按在地面上，低着头，缓缓地，发出悲怆绝望的哭声。
怎么突然就出事了？
为什么要一个人出门？
“你狠，你狠。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比你更狠的人。”
商郁北抓拢着面前的泥土，“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是我自以为是，是我做错了，你回来好不好？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我什么都不管了，你跟我回家吧。”
“我们回家吧，有什么后果，我承担，我自己承担，可以吗？求求你了。”
舒墨然沿着绳索下来，看着商郁北绝望卑微的样子，他的心也堵得慌。
他跟商郁北从小玩到大，何时看过他掉过眼泪？
他的样子，好像是整个世界都离他而去。
舒墨然能想得明白，爱上加爱，亲上加亲，白霜降之于商郁北而言，自然是整个世界。
而此时，树林里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舒墨然循声望过去，就看到从东边的树林里跑进来一排人。
舒墨然眯了眯眼。
白司霆上前，脸色煞白，眼神慌乱地在四处搜寻。
他握着手，勉强保持着冷静，看向舒墨然，“请问，人呢？”
舒墨然没说话。
白司霆问，“车毁人亡，是假的，对吗？”
舒墨然表情肃穆。
白司霆顿时什么都明白了，他粗重地喘息着，向后踉跄。
“不可能，不可能的，她会开车，她开车技术可以，她被训练过，不可能出事。”
顾威连忙搀扶着他，“霆哥。”
白司霆站在原地，眼睛里仿佛一潭死水。
直到他的目光落在商郁北身上，他的眼神才逐渐聚焦。
他的瞳孔渐渐收紧，看商郁北的眼神仿佛看宿敌。将手从顾威的手里抽出来，他上前抓住商郁北的衣领，满脸狠色，“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离开的那个人不是你！”
白司霆攥住拳头，一拳接着一拳落在商郁北的下巴处，“你去死啊，你去死！”
商郁北的目光空洞，任由白司霆打。
舒墨然脸色一沉，立即抓住白司霆的手腕，“胡闹什么！”
白司霆望着舒墨然，冷笑出声。
他张着嘴，温润的脸上笑容弧度加大，逐渐显现出他本来的面目。
他阴鸷地收回目光，视线重新落在商郁北的脸上，“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忽然决定一个人出去吗？”
商郁北渐渐回了神，缓慢地抬起头。
白司霆嘶吼着，“昨晚，她去乌色了，知道了吗？你知道了吗！”商郁北眼睛瞪大，瞳孔一阵阵收缩。
脑子里逐渐浮现出一个剪影——
他喝醉了，阿彪给他打电话，告诉他，她去别墅收拾东西了。
他坚持让她去乌色接他，还放言，她如果不去接他，他便一直在会所。
“她去了，去接你。可你呢？你跟一个替代品在上床。”白司霆笑得越来越放肆，“她这辈子所有的伤害都起源于你，如今，她一条命也没了。商郁北，最该死的，就是你。”
到最后，白司霆的肩膀不停地抖着。他眯起眼，迅速扯过站在一旁的那名警察的枪。
舒墨然太阳穴突突跳动，在白司霆动手之前，一脚踢在白司霆的手臂上。
子弹打偏。
“不想活了，是吗！”舒墨然扣住白司霆的手臂，直接给他戴上了手铐，“把人先带走。”商郁北对周围发生的一切都无动于衷。
此时此刻，他的心疼到感觉不到痛意，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有种灵魂出窍的诡异感。
他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唯有那句‘她去接你了，可你在跟一个替代品上床’这句话始终回荡在耳畔。
身体一动不动，他失神地望着面前从白司霆手里落下的枪。
舒墨然命令人将白司霆带走，收回目光看向商郁北时，他的心漏了两拍。
“老商！”舒墨然大喊。
商郁北面容平静，枪口对准他的左胸口，他微微一笑，闭上眼。
生不能在一起，那就一起死吧，他总不能一辈子都扔下她。
“砰——”一阵枪声，尖锐又刺耳。
舒墨然想阻止，却已经晚了。那一枪，结结实实落了下去。
但依稀之间，他好像看到有一粒小石子从斜后方的位置投掷过来，将枪口打偏了。
舒墨然正待回头看，却被商郁北腹部流出的血液给刺红了眼。
身体一抖，连忙将商郁北背了起来，“通知医院，快点！”
一颗石子缓缓从商郁北的西装上掉了下来。
石子落在地上，融入其他的石子之间，没有半分异常。
很快，方才还处于暴乱中的地界恢复了宁静。
……
白霜降隐匿在角落，蹲下身。等人走干净了，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折返回来，就是有一个执念，告诉她，等一等，不要走。
所以，她目睹了商郁北方才的一切。
他这是做什么呢？
他明明可以抛弃她，转身跟别的女人上床。
既然这样做了，为什么要因为她的死亡放弃自己的命？
白霜降不懂，只知道心很疼很疼。
她拖着沉重的身体往前走，按照昨天找寻的路线，一步步离开。
走了一路，她大拇指上的血便流了一路。
刚才扔那块小石子，用了太大的力气，石子的棱角刮伤了她的指腹。
在元山寺门口站了两秒，白霜降叩门。
老住持打开门，站在门口，无奈地朝她摇了摇头。
白霜降抬起头，声音沙哑，“住持，我是来赎罪的。”
她徒步走来了元山寺，这一路，她忽然间把一切都弄明白了。
她爱商郁北，商郁北也爱她，只是血缘是个深渊，她和商郁北横亘在深渊两边，除了血脉亲情，便再也没有任何的可能。
他曾经所做的一切，坚持也好，放弃也罢，今天那一枪后，前尘往事，爱也好，恨也成，诸事成空。他做得没错，她也没错，命运使然罢了。
只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她要留下来了。
报应如何，她接受便是了。
*
在乌色时，云素玲被商郁北给吓到了。急匆匆赶回去，到了家门口，她突然止步。
“是不是笙歌出事了？”云素玲扭头看向管家。
管家脸色倒是自如，“夫人，网上报道，小姐在黄金山盘山公路车毁人亡。”
“你、你说什么？”
若非管家抓住手腕，云素玲便倒了。
管家说，“夫人，小姐临走前不是给您写了信，说是遇到突发情况的时候看吗？”
“你的意思是……”云素玲眼睛一亮，赶紧上了楼，去了卧室。
打开抽屉，她撕开白霜降递给她的信封。
飘逸的字体跃然纸上——
“妈妈，勿念，一切平安。只是辛苦您帮‘白霜降’处理一下后事，女儿会早日回去陪您过年。——笙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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