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步步为营
如同对峙般的，我看着对面那个不可一世的女人，却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说出口。
梦境之中，慕少天已然得到了灵草，也已经获得了当初的某种力量，可是我仍记得那个女人的话语，这种力量是由时间来约束的。
脑中思绪纷繁，对于未来的一切都没有十足的把握，陷入迷局之中的我们，已经就快要走到所有事情的终结，这一刻，我更不会随随便便去放弃。
卼娘眼眸凌厉的看向我，抬起一只手勾了勾，站在她不远处的冥渊立刻走了过来，将我从地上拽了起来，眼见着就又要将我扛到肩膀上。
“卼娘！我们商量点事吧，路我自己能走，就不劳他大驾了，成不？”
我猛地向后跳了一步，眉头紧蹙着，视线凝结在对面这两个人的身上，再被冥渊扛下去，我就快要以为自己是待出售的商品了。
卼娘冷凝了我一眼，这才点了点头，将那只手收了回去，于此同时冥渊也停下了脚步，站在距离我只有一步的位置上，大雾弥漫的眸子中清晰的倒映着我的身影。
“老实点。反正你我都清楚，你是根本不可能跑掉的！”
笃定的语气，一如此刻她面上的表情般，居高临下的鄙夷态度，就好像我早已经被她掌握在手中。
世事无常，我倒觉得她如此自大于我们而言并不是件坏事，一个自大藐视万物的敌人，总好过那谨慎小心，步步为营的。
就在话音刚落的那瞬，从缝隙间忽而钻出了数十个红色的影子。
我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些只厉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一日他们还不过是白色的魂魄，而今日居然都呈现出了血液般浓重的黑红色。
鬼魂随着吞噬精血与灵魂的增多，体内的鬼气也会日益增长，从最低等的存在，到红色的厉鬼。
这样来看，那外面的村子“打探到什么消息了吗？”卼娘摆弄着自己的指甲，根本没看向此刻已经齐刷刷跪在地面上的一票厉鬼，口气随意的问着。
然而厉鬼们明显就没有这么轻松的心态了，一个个忐忑不安的跪在地上，甚至有的浑身都在轻微的颤抖着。
想必平日来，卼娘那古怪的脾气，已经闻名于整个鬼界了，视人命如草芥的她，又怎么可能会在意厉鬼的性命，更是依照心情的阴晴而惩治他们。
“有……有……”其中一只双头厉鬼，磕磕巴巴的答着。
“说啊，难不成你还等着我问你？”卼娘斜睨了它一眼，目光中不带一丝感情，但手中的动作却明显停滞了一下。
原本无所谓的表情也已经收了起来，面上已经开始显出不悦，大约如果这几只厉鬼再拖拖拉拉，恐怕就要命丧当场了。
“那个……我们找到了当初慕少天他们寄宿的村民家，并且血洗了那家……”另一只长相怪异的厉鬼，立刻冲地上连连磕了几个头，这才又继续说道。
“不过，在杀死他们之前，我们也询问过当时的情况。慕少天他们只是询问了下这座山脉的历史渊源，民间传闻故事等，并没有特别有效的信息。”
我看着地面上那几只此刻已经战战兢兢的厉鬼，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同情。
自己之所以能够安安稳稳的活到现在，也无非是因为恰好成为了龙脉脐眼开启的钥匙，卼娘需要利用我才能够登到阴阳无界之地中，否则的话，我大约也早已经被其吞噬掉精血，从这个世界上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你这个叫消息吗？对我们即将要去往的地方有什么意义吗？”
卼娘站起了身，几步走到了其中一只厉鬼的面前，对方此刻正抓住了卼娘的双腿，整个人不住的颤抖着，口中不停的哀求着，希望卼娘能够饶恕他的性命。
然而事与愿违，几乎是在一瞬间，卼娘便已经出手了，那只厉鬼化为了几缕白烟，飞向了卼娘的身体之中。
“吞噬这种肮脏的灵魂，简直就是一种折磨。”卼娘皱了皱眉头，一脸的嫌弃，继而盯向了此刻仍旧跪在自己跟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厉鬼们。
“还在这干什么？赶紧滚！”
边说着，她边抬起了一只腿，接连将几只厉鬼踢到了一边，自顾自的向着门口走去。
我跟在她的身后，也同样老老实实的向外面走着，冥渊跟在距离我一步的位置上。
虽然不知道卼娘究竟同他说了些什么，但大抵上都是在向他下达命令，目的也无非就是找一个人能够时时刻刻看守住我，免得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屋外的天空仍旧洁净的仿若脱离尘世般，水蓝色的天幕上挂着团团白云，四周的环境一如最开始我们踏入此地的时候，但感觉上却有了些许的不同。
少了喧嚣。
周围静的如同没有一丝人气般，除了风声与来自荒野的空旷感外，便没有其余的声响了。
我不受控制的走到了旁边的一处村民家中，却发现里面居然躺有至少三具尸体，尸体的表面均是干瘪的模样，仿若脱水了般。
我知道这是精血尽失后才会导致尸体呈现的样子，昨晚想必这些厉鬼在这个村子中大肆捕杀，到了今日，整个村子如同是一个死村般，没有一个人能够幸免于难。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几乎不可抑制的冲着卼娘吼道，现在距离她所有目标的达成不过近在咫尺，杀掉这么多人的性命，实属无意，如此的事情，她又为何要多此一举呢？
“没有理由。又或者说，我开心这么做所以就做了。”
卼娘回过头来，两只眸子没有任何变化，阴冷而凌厉，里面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我，就好像这个问题于她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开心？你开心就可以一次性夺掉这么多人的性命！我简直无法想象，如果你真的掌管了六界，那又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场面！”
我轻轻的说着，语气中满是疲惫，不知道如何来具体描绘出自己此刻的感受。
就是你明明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你想要去唤醒她的人性，却发现那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你一次次的看着无数生命就在自己的面前逝去，却什么都做不了。
那是一种难以表达的无助与自责，无法消除，愈来愈深。
“随心所欲。紫蕴，你们人类就是想得太多了，考虑的太多了才会活的这么累。而实际上，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中，只有你足够强大，才能够维持现在拥有着的东西，甚至是去获得更多，那些你幻想中想要得到的东西，才能够真正获得。”
卼娘似乎陷入到了自己的情绪之中，这大概是第一次她居然会同我讲述了这么多，就好像是将我当成亲密的老友在倾诉般。
而我知道，这不过只是我一刻的错觉，就像茅天眞所说的，卼娘这个人，最是阴晴不定，如若这一刻开心，什么便都原谅的了，但如若这一刻不悦，便会草菅人命，无恶不作。
“就算获得了那么多的力量又能如何？就算真的获得永生了又能多出些什么？拥有最多的不过是时间而已，除此之外，还是孑然一身，一无所有。与其孤零零的度过生生世世，倒不如这一世活的开心幸福。”
我徒然的想要说服她，绞尽脑汁拼凑语言，最后也才能勉勉强强将心中的所思所想表达清楚。
卼娘已经拥有了不灭的灵魂，想要到达阴阳无界之地无非是为了提高自己的力量，能够统治六界。
我倒觉得所为的永生也好，权势也罢，有的只剩下了孤寂，就算真的到达了那么高的地位，却未见得比现在要强上几分，又或者，甚至不如现在般自在。
“够了！就凭你，别打算想要改变我的想法，我看你还是别在我的身上费什么心思了，倒是好好想想自己吧。”
卼娘冷冷的睨了我一眼，而后便甩了下衣袖，想着进山口走去，冥渊走在我的左侧，同我并肩而行。
如果不是因为我心底很清楚，此刻的冥渊不过是卼娘的操控机器，并没有自己的思想和判断，我几乎要以为，走在我旁边的便是真真切切，货真价实的冥渊本人。
黑色的长发飘散在空气之中，着了一身的黑衣，眉宇之间的那个印记仍在，只不过双眸里没有任何的焦距，如同弥漫了漫天的雾气般，模糊而令人难以接受。
“冥渊，坚持。你一定可以打败魅惑血珠的，你要早点醒来才好！”
我侧过头，看向旁边的男人，无比清晰的轮廓，刚毅而阴冷，让我禁不住想起了最开始遇到他的时候，那还是在十八层地狱之下的阴牢之中。
在看看现在他的样子，只能说物是人非，当时怎么也不可能想到，现在的我和他居然是以这种方式，在相处着也许，这才是命运最为吸引人的地方所在，它所给予你的，永远是你最想不到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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