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视死如归

作战指挥室内。

诸多将军直勾勾的盯着大屏幕，身体在颤抖，望着反物质光罩外的一切，燃烧的星体，混乱的时空，以及处于两者之间，稳若磐石的两道身影，不，忽然间变成四道身影了，尽皆散发强大至极的力量，超越以往所见，凌驾众生之上，是为半步主神。

难以企及的存在。

“我们成功了吗？”有人颤颤巍巍道：“刚才光罩挡住邢祁半神的至强攻击，是不是代表我们会一直防御成功呢？”

“应……应该可以吧！”旁边的人附和道：“没看那半步主神发狂了吗？爆发出惊人的实力都无功而返，再厉害，也该有个度吧！”

“不要异想天开了，一个半步主神出手和四位半步主神联手能相提并论吗？而且我不相信他们从宇宙海降临，没带几件发挥出超越现有实力的宝物，我们必败无疑的，在他们眼中我们是蝼蚁，是弹指间便可灰飞烟灭的！”说这句话的将军不能说是看清事实、趋于理性的人，只能说他被恐惧吓坏了心胸，下意识间将最担忧的现实道出。

有的将军沉默，有的将军站立不稳，还有的将军望着仙古的背影，嘴唇颤动，欲言又止，想听他的回答，只是不敢去问。

在这一刻，他们把仙古当做主心骨，宁愿他活在梦中，继续欺骗他们，让他们死之前能够抱有希望，怀着必胜的心走向死亡，毕竟谁愿承认自己的努力都是徒劳无功呢？

有时候固执的相信某件事情，能让人生的最后一段路好走些。

仙古没有说话，不是因为担心说出某种事实，从而让将士们崩溃，而是因为震惊，他望着按在红色按钮上的手，手背上浮现一幅特殊的符文，繁奥、灿烂，又古老、沧桑的纹路，仿佛一个世界那么浩瀚，更像是某人用毛笔大泼墨勾勒出来的水墨画，至简又至大，充满超乎想象的智慧。

“这是怎么回事？”他自语，望着这道熟悉的符文，脑海浮现过去的一段记忆。

千年前，他是平民窟的流浪子弟，受人欺负，却又顽强不屈，在一个下雨的夜晚，笼罩在月华里的尘月大神来到面前，像是专为他而来，在这里等了千年、万年之久。

那一夜，城市的贫民窟少了一个倔强的少年，或许有人会念叨两句，但很快就会忘记，在贫穷的地方，人们顾的都是自己，哪管他人死活。

只是没有人知道，在介于虚实之间的契约时空中，有一个巨大的宫殿凭空显现，里面应有尽有，典籍、丹药、功法、作战傀儡，都是为了让一个少年快速成长而凝聚的。

仙古在这里修行了很久，岁月不知年，直到某一天尘月大神降临，送他离开。

进入宫殿的第一天，仙古就遇到一件奇怪的事，尘月大神让他把手放在蓝色的火焰中炙烤，疼到难以忍受的程度，在昏迷之前，他惊鸿一瞥手背上凝聚一副特殊的图案。

事后询问尘月大神，他没有得到准确的回答，只听尘月大神道：“等到命运降临，你自然知道前因后果，到时生死由你，我绝不干预！兄长与我缔造契约空间，这里有最基本的自由，我不愿强制性的要求你做某件事，但希望你能在合适的时刻做出正确的选择，无悔的选择。”

大屏幕前，仙古抬起手来，望着上面的符文，左手轻轻抚摸，喃喃道：“这就是选择的时刻吗？”

“原来如此啊……”他轻声道，明白前因后果了。

或许有人会好奇，仙古是尘月大神选中的天赋之子，是命中注定要带领众生走完宇宙最后一段路的导师，不管成功，还是失败，都需要强大的力量，如此才有希望力挽狂澜，但仙古在契约空间修行那么久，岁月不知年，为何出关时仅有半步祖境的修为？在宇宙末期，这个修为是很强大，但要想应付宇宙海的敌人，或者在爆发的虚空中自保，那是想都不要想的，莫非尘月只能将他栽培到这种地步吗？只希望他让众生在毁灭前一刻处于稳定的秩序中，安静的等待死亡吗？

或许吧，谁知道呢？

曾经的仙古也有过疑惑，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推翻殿下的统治，守护七级储备能量的安全。

在不久以前，他依旧坚信这是尘月大神赐予的使命。

但殿下留下的铜戒指让他明白，这个使命是虚幻的，自以为是的，殿下的心思尘月大神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他被选中，根本不是为了守护七级储备能量，那是什么呢？

在强敌降临的时候，他看似镇定，实则心绪混乱，总觉得会有大事发生，扭转他一生既定的命运轨迹，走上一条荣耀与鲜血交融的道路！

现在他明白了……

因为以龙尧为首的超脱者阵营和以第一主神龙剑为首的本土生灵阵营签订契约，龙尧堕入轮回，双方暂时罢战，看龙尧能否扭转乾坤，解救宇宙危机，在这个过程中，双方都不能对宇宙里的一切指手画脚，但主神们仰仗着是本土生灵，受宇宙海至高规则的偏袒，即便违背约定，受到的惩罚也在承受范围之内，可尘月等人不一样，一旦贸然出手，必将受到重创，甚至连累龙尧永远无法归来，因此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是绝不出手的。

但随着主神们出手越来越肆无忌惮，加上契约空间变得更加强大，尘月一方面阻止主神出手，一方面暗中出手，但都是小打小闹，唯一认真的一件事是引导杨凡进入契约空间，获得强大的修行底蕴，只为在未来某一天崛起、飞速提升。

此外，像殿下、仙古两人也是费了一点心力的，本来只打算培育殿下一人，但没想到待了千年宝座，殿下竟然意志消磨，觉得难堪重任，心灰意冷之下决定用死亡凝聚众生信心，将接力棒交给仙古。

殿下的实力和仙古相差无几，说明什么呢？说明尘月大神只能培育半步祖境的强者？

怎么可能！

那是怎么回事？

原来尘月不想过度出手，让兄长龙尧承受更多的压力，于是在殿下、仙古修行过程中，在他们不曾察觉的情况下压制他们的力量，让他们只有半步祖境的实力，而那道于烈火中炙烤的符文就是压制力量的根本，符文破除，力量就会得到释放，急剧膨胀下达到半步超脱！

这股力量释放的话，仙古是会强大，但肯定会陨落，因为唯有如此，才不会对龙尧造成压力。

“无悔的选择吗？”仙古再度轻声道，在手背上一拂，一道微光掠过，符文消散，他猛地挺起腰杆，一股磅礴的力量在血液间流淌，气势急剧高涨，单薄的身影变得壮硕无比，如平地而起的高山让人仰望，难以企及。

视死如归，半步超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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