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祁华之死
第57章 祁华之死
一屋子的门全关了之后，韩雪华才抱紧了身边的人，是有温度的，而不是一具僵硬的尸体。
祁含冬被韩雪华勒得有些透不过气来，可她也不敢动，韩雪华刚踏入家门那眼神里的警惕，像根神经一样，一直在祁含冬的脑子里不停地跳。
韩雪华在经过了思想斗争之后，才缓缓地咬牙开口说；“你爸，他死了。”
眼神空洞地看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仿佛看见从前的自己刚和祁华下乡的那段时间。
韩雪华叙叙地说道；“一开始他是染上了赌，后面全都输光了之后，就沾了毒。村子里也不管我们，我在村子里跟要饭的一样，东一家、西一家地蹭着饭。后来，你爸把我卖了，卖给了一个管赌场的混子，后面他也死了，再然后你爸死了，我接到返城的通知了。”
祁含冬不敢出声，这个年代对女性的断章取义有多严重，韩雪华是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能全须全尾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韩雪华摸了摸祁含冬的头解释起了肚子里的孩子；“这个孩子不是你爸的，是那个混子的。囡囡，我恨这个孩子，可是我总想起当年你在我肚子里的时候，我也舍不得。”
一段肮脏记忆，韩雪华说给自己的亲生女儿听，这不亚于把她的旧伤一道一道地揭开，给自己的亲生女儿看；你看，这伤口不仅深，而且随时都能揭开。
韩雪华这辈子所有的骄傲和耻辱都交代在下乡的两年里，她不是没想过一死了之，可是午夜梦回的时候，总能梦到小时候的祁含冬，她没了丈夫，没有人生，可是她还有个女儿。这个想法支持她走到祁含冬面前，甚至在怀上孩子的时候，她想的都是这个孩子以后会代替自己陪着祁含冬。
祁含冬无法感同身受，只是这一刻替韩雪华不值，替爷爷不值。
“送我过来的知青办说，我们的户口已经注销了。囡囡，咱们往后都不回去了，妈妈就守着你们两过。妈妈从前或许做错了，可是在下乡的时候，我是靠着你撑过来的。囡囡，连妈妈都不知道你在妈妈心里有多重要。”
她不是没给京里去过信，可是她的亲弟弟却什么也没回。当年在祁家的时候，要不是有自己帮衬着，他能在京里过得那么安稳的日子，甚至连祁家的铺子都能便宜转让给他，可是他呢。
在她被通知下乡的时候，他没出现，在她在乡下受苦受难那两年里，写了无数的信，可是石沉大海。
韩雪华自此之后也不强求了，她只要守着她女儿过日子就行了，往后能活多久就算多久，她只求能多陪陪女儿。
祁含冬眼角一热，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哭，大概是替这个年代的女人感到不值。如货品一样被卖出去的时候，韩雪华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大概也是死过一回了。
母女两人头一回靠得这么近，一夜到天亮，韩雪华抱住祁含冬就没撒开手。
*
对于人已经到了泉市之后，萧与成还特地和李景逸通了次电话。
萧与成也是头一回听说这事；“这个女人下手的时候，可是一点也没留后手。总共四个人下了两包老鼠药，一顿饭全都倒地了。当时也是巧了，正巧碰到知青办的人去通知，死人都是混混，都是绝户，村子里的人被这些人迫害久了，也不吱声，全都当没这一回事。后面这件事情就压到我手里了，我一看这人就连夜把人往你那里送。她在京里的户籍，我也全都注销掉了。”
一个女人被四个男人玩弄了近一年，居然能不声不响的在几人的眼皮底下，两包药就把这几个全都送地狱了，萧与成也不得不感叹。
想到了什么，萧与成又接着与李景逸说；“还有，当时医生给她检查的时候发现她底差原本就差，两年下来也差不多油尽灯枯了，还加上肚子里有个孩子，好好养着也就两三年。”
李景逸；“祁华的尸体呢？”
萧与成；“这个就精彩了，把当时在场的工作人员说，祁华的尸体被放进火炉里烧了，人赶到现场的时候，烧得只剩下几块骨头了，也没放让带回来，就在那附近找个地方埋了。”
死的都是混混，村里的人也都瞒着外头的人，所以这件事情也就压下来得很容易了。
萧与成也不得不提醒李景逸；“这人是送到你那里了，不过户口的事情你得抓紧了，最近要开始人口普查了。还有那个祁含冬小姑娘的户口也得抓紧，别到时候被查出来。”
李景逸；“恩，你自己在京里也小心。”
离祁含冬去广州的日子也没几天了，现在出了这事情之后，李景逸开始有些摇摆不定了。
广州现在就是整个国家的经济中心，整体的治安环境当然也是最乱的，鱼龙混杂，祁含冬长得也出挑，现在的学校，可是他当年在部队大院里上的学校了，更多的是中西学校。
*
韩雪华的事情，李景逸是单独和祁含冬聊的。
祁含冬虽然说一早就有心理准备，可是没想到却是如此不堪，更让她接受不了的是，韩雪华的身体。
祁含冬看着院子里，正在纳凉的韩雪华，仿佛那两年是一场梦，如今她依然是她记忆中的模样，悠闲得体的一身衣服，坐在椅子上，轻摇着蒲扇。
祁含冬；“我如果带她去广州可以吗，她能受得了吗。”
让韩雪华一个人在泉市待着，她肯定是不愿意的，可是如果真的要跟她一起去广州的话，也要考虑她的身体。
李景逸；“已经问过医生了，问题不大，到时候包下整个车厢，空间给够了就可以。”
祁含冬松了口气，她不想让韩雪华待在泉市，孙爷爷要来了，到时候怕刺激韩雪华，毕竟当年她在京里是多么得体的人。祁含冬在默默的护着韩雪华，她也明白韩雪华只有在她身边才能活得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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