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她是妖孽
（40）她是妖孽
眼见着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玲珑看着眼前的惨景，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脱身而去，剩下的只是一幅躯体。
她的内衣已经被冷汗湿透。
她的脸色，由以前的粉红变得苍白。
她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指节发白。
如果现在，一白哥哥在，有多好。只要他在，玲珑就可以依在他的温暖的怀里，闭上眼，什么也不怕了。
虽然，现在一白哥哥长成什么样子，她都不知道。但是，十一年前那个纯真，可爱，爽朗的一白哥哥，已经深深地烙在她的脑海里了。女尼们的哀嚎声越来越凄厉。拖着长长的尾音，声声入耳。
玲珑只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她的目光慌乱地四处张望，幻想找到一个没有抽搐的正常人。
那个主持老尼倒在那边木琴边，一只手趴在一琴上，一只手按住肚子，也是痛苦异常，只是，她也许是自恃身份高贵，极力忍着，没叫出声。但她的表情，比别的女尼，有过之而无不及。
玲珑的目光触及那木琴，心中渐渐平静下来。
她在牡丹楼，别的没学到，倒是学会了弹一首好琴。那时候，那些达官贵人，公子少爷们，为听她一曲琴音，得排队预约，一掷千金。
她现在什么也不能做，也不会做，只会弹琴，琴声，也许会驱散她心中的恐惧。减轻女尼们心中的痛苦。她记得小时候，和娘在河边的小船上，漫漫长夜，娘偶尔也会弹上一曲。玲珑至今也不明白，粗衣素食的娘，为什么也会弹得一手好曲？
娘留给她的谜太多了，她一个也没有给她答案。
玲珑弯下腰，用手扳开51号抱紧她的双手。然后，绕过身边倒地的女尼，快速朝大殿中央的木琴走去。
她一挨近木琴，那个主持老尼就恶狠狠地盯着她，她的目光很明显，不准玲珑动木琴。只是，她浑身泛力，腹痛如绞，无力阻止她了。
玲珑不理她，径直坐在木琴前的小锦郭上，双手抚上琴弦，十指轻动，一曲卜算子：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
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
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悠扬中带着傲气，婉约中带着不屈。那跳动的音符似行云流水般，在鬼魂殿悠悠响起。
琴声时而低回婉转，似和风细雨抚过女尼们的痛苦狂暴的心田，时而高亢神健。似狂风暴雨淋漓尽致地洗涤着女尼们混浊的眼神。
不知什么时候，大殿里女尼们的嚎叫声停了下来，她们静静地躺在地上，睁大眼睛，看着玲珑，眼里全是不可置信的惊诧。
主持静静地依在玲珑身边，闭上眼，享受着这美妙的音符。
玲珑弹着，弹着，心中早已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她仿佛又回到了牡丹楼的闺房，深夜独奏，思念一白哥哥，七岁相约小河边，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她一直不停地弹着，弹着，光光的脑门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幽深的眼眸，盈满了珠泪，纤细的手指已渗出了血珠，直到铮的一声脆响，琴弦断了一根。那满室的音符，也嘎然而止。玲珑才如梦初醒，茫然地看着那断了的琴弦，不知所措。
女尼们也如梦初醒，在一瞬间的沉默后，她们，竟异口同声地大喊：“烧死她，她是妖孽，毁了王的法器。”
“烧死她，她是妖孽，毁了王的法器。”这句话，惊天动地地在鬼魂殿响起，一遍又一遍，排山倒海般地淹没着玲珑，那些刚才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女尼们，这会儿个个状若猛虎，摩拳擦掌，向玲珑包围过来。
玲珑吓坏了，以为自己要死了。
她双手抱在胸前，闭目以待。
只是心中有点遗憾，生前不能见一白哥哥一面，不能亲手杀了马雄了。
拳头，雨点般地打在她的身上，她根本不知道是谁的手在打她，那么多拳头，大大小小，轻轻重重。落在她的头上，背上，肩上。。。。。。
痛，好痛。。。。。。
一白哥哥，珍重，永别了。玲珑在心底呐喊。
这些女尼，又疯了。
玲珑很为自己不值，好意救她们，没想到却成了她们疯了的牺牲品。
头上起疱了，衣服撕烂了。娘留给她的，太子的手镯，从口袋中掉了出来。
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一只手，将她从琴边提了起来，她觉得自己会飞了，耳边风声呼呼地响，腾云驾雾，飞离鬼魂殿，飞向天边，她想睁开眼，又怕睁开眼，她不知道，等待她的，又是什么？
也许，是另一个地狱，自从离开雨国，来到了西凉国，她就倒霉透顶了，先是被马雄毁了贞节，后来中了九死咒，再后来，被剃了青丝，贬为尼姑，现在，又被众尼姑认定是妖孽，接下来，她想都不敢想了。
在空中飞了好久，玲珑被人扔在一团软绵绵的东西上。
她忍不住睁开眼，老天，为什么老是和我开玩笑？玲珑惊呼。
救她的，竟那51号，那个对她不理不睬的驼背老太婆。
更令她不可思议的是，她正坐在一个深潭边的软绵绵，绿油油的草地上。这儿，红花绿草，碧水蓝天，虫鸟欢鸣。一派祥和景象。
主啊，求求你饶了我吧，再不要刺激我脆弱的神经了。
玲珑在心底狂呼。
“是你救了我？”玲珑底气不足地，弱智地仰头问道。
“哼。”驼背老太婆冷哼，并没什么好态度。
“为什么救我？”玲珑不解地问。
“这是你的。”驼背老太婆终于开口。摊开手掌送到玲珑面前，她枯瘦的手心里，是娘给的，太子的手镯。龙琼二个字，神采飞扬，栩栩如生。
“原来你不是哑巴。”玲珑高兴地从地上爬起来，忘了身上的痛。
“谁的？”驼背老太婆伸出的手掌没有收回，不依不挠地问。
“这个呀。”玲珑伸出手去想拿手镯，驼背老太婆却缩回了手。
“这个手镯，是我娘给我的。”玲珑说。
“你娘？”驼背老太婆显得异常激动。一把抓住玲珑的肩膀，痛得玲珑直咧嘴。
“对，是我娘临死前给我的，她说是太子的。要我转交给太子。”玲珑大声说：“51号，你弄痛了我。”
“太子？！那个贱人！”驼背老太婆一反常态，狂乱地叫道：“你娘叫什么，在哪儿？快告诉我。”
“我娘，死了。”玲珑再也忍不住，咧开嘴，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她本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心中除了娘，就是一白哥哥，现在，来西凉国受了这么多苦，心中的委曲正无处可说，驼背老太婆一提起她娘，她还真想娘了。
“死了？”驼背老太婆猛地倒退一步，全身颤抖。过了一会，又自言自语地说：“我早该知道的，她早该死了。”
PS：屋漏偏逢连夜雨，玲珑自从到了西凉国，和马雄沾上了边，倒霉的事一桩接一桩。她不知道，再在西凉国呆下去，还会有什么祸事在等着她，而这个救她的驼背老太婆，和娘，又有什么关系？越后越精采，清风非常感谢亲们默默投票的支持。同时也期待读者朋友将文文的建议留言给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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