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她受过的磋磨

翊坤宫。

华妃殷切地望着皇帝，双手捧着亲手择的果子奉到他身侧。

皇帝示意苏培盛接过，夸赞一句：“世兰有心了。”

华妃痴痴地看着皇帝，委屈地说：“皇上好久不来看臣妾了。怕不是忘了臣妾这个人了。”

皇帝拉着她的手，温声反问：“胡说什么，朕忘了你怎么还会来翊坤宫？”

华妃喜笑颜开，拽着皇帝的手就给他展示年羹尧送进宫来的新鲜玩意。

“素静朴实的杯子，是哥哥不喜奢靡，处处告诫臣妾要节俭。”

“年富年兴孝顺，时常给臣妾送在西北猎来的墨狐皮。”

“哥哥早年间在战场上受了伤，留下后遗症，时常腿痛难忍，如今开春了竟是也不见好，臣妾实在挂念。”

皇帝听着这一句句隐晦的表功之言，也有些无奈，他也知道年世兰的个性，无非就是仗着他的宠爱磋磨些小嫔妃，或者在他面前诉诉相思，夸夸年羹尧。

他对她，到底有愧。

有一说一，他对华妃有些逾矩的事情，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幸她心性不坏，也没什么大的差错。

皇帝温声说：“年羹尧是朕的肱骨之臣，朕体恤他，早早送了伤药去慰问。待你哥哥回京，朕便召他入宫，让你们兄妹二人见个面。”

“臣妾多谢皇上。”

华妃得意地想，她哥哥位高权重，皇帝待她真心实意宠爱非常，她入宫多年，皇帝短暂宠爱过很多人，只有她是长盛的芍药，卓然后宫。

“你哥哥最疼你，上次从西北递来的请安折子还问你是否安好。”皇帝倚着榻，淡淡地说。

哥哥得力，她在后宫的地位稳如磐石。

皇帝陪着她用膳，偶尔也给她布菜，非常体贴。

用过膳后，皇帝倚着榻读佛经，神色淡淡，不形于色。

华妃安静不下来，最爱同他搭话，此时正笑意盈盈地试探：“皇上，佛经多么无聊呀，臣妾实在读不通。时间还早，何不找个趣事做？”

皇帝颇有兴味地抬眸：“哦？你有什么想法？”

“臣妾听闻富察贵人…不，珍嫔书法了得，与皇后娘娘不相上下。何不请她来翊坤宫，为臣妾和皇上抄诗一首，以衬良宵啊？”

这段日子珍嫔受宠，华妃恨她恨得牙痒痒，就想寻个由头打压珍嫔。

皇帝的笑意一下子淡了，他握着佛经的手微紧，随意地说。

“你何曾听过她书法了得？夜深了，何苦叫她走一趟。”

富察氏刚入宫一个月侍寝两次，华妃心里不痛快，就曾叫她来翊坤宫磨墨抄书。

如今她是珍嫔，华妃也不放在眼里。

华妃偏偏不依，唤着颂芝把几个月前仪欣在翊坤宫磨墨抄的诗拿来，嗔怪皇上：“皇上您常说满蒙汉是一家，臣妾想着她刚入宫伺候您不能不懂汉文，就帮您调教富察氏，您看，她抄的书多工整呀。”

厚厚的一摞，皇帝心发紧，眼里情绪晦暗不明。

这是要抄多久？

他似乎看见富察氏小小一个站在桌前，俯着身，提笔蘸墨不停抄写，累得拭汗抹泪的模样。

皇帝说他能对华妃磋磨嫔妃睁一只眼闭一只，却不想她也磋磨过富察氏。

他从前竟是从未关注过。

一页页翻着纸张，她的笔法隽古风流，女子婉约，她落笔的字迹却是惊鸿跳虎，颇有文豪大家风范。或许是累了的缘故，有些边边角角的地方笔力不足，尾笔拖的长些，有些轻颤。

越往后，越是随意些，可能是感受到世兰的有意磋磨，只想快点写完，所以多用简笔。

皇帝不说话，把每一页纸都细细看过一遍。神色温柔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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