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胤禛卖惨记（2）
皇帝忍不住狠厉的情绪，咬牙压下，温声喊一句：“朕在，谁敢欺负你？过来朕身边。”
“我不要，你让他们走，你也走…”
仪欣:“皇上，你让他们都回去，别跪在这，别罚他们。”
皇帝心道，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跪在这里的宫女太监他都要一刀一刀活剐了。
只是，如今她说什么，他都会答应，“好，朕让他们回去，仪欣先下来。”
仪欣看着宫女太监退下，只剩她和皇帝隔着十步远，后面跟着黄褂御前侍卫，她的眼睛有点看不清，眼前模糊一片。
仪欣委屈闭眼睛，手扶着城墙，“皇上，我不认识字了，好久不清醒，拿东西也在发抖…好多时候不知道想什么…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回来，别让朕生气，”皇帝咬牙，他也要崩溃了，“回来，朕会一直陪着仪欣，会特别久特别久陪着仪欣，会陪着你变好…”
“不会好的。我可能过几日会疯掉…变得乱乱的脏脏的…不会好的…”仪欣咬着唇哭着说，转身朝着城墙下望了望。
皇帝手臂上青筋暴起。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是祈求？还是命令？
他突然笑了出来，转身抽出最近的御前侍卫腰间的长剑，皇帝果决划破自己的胳膊。
血暴露在城墙上的身影面前。
“皇上…”苏培盛惊呼。
损伤龙体，这是损伤龙体啊。
皇帝握着剑，在手臂上又划了一道，森然开口：“御前侍卫全都退后。”
他只能想到这么生猛的笨办法，如同她直接扇旁人巴掌那般。
“不要！不要！”仪欣声音凄厉里带着哀求，嘶吼一声，“你干什么！放下！”
别伤害自己，别伤害自己…
血流不止。
世界上若是没有了富察仪欣，留他爱新觉罗胤禛做什么？
皇帝故意扯了扯嘴角，恶劣地笑着，撸起衣袖将两道长长的伤口暴露在她的面前。
红色的血顺着皇帝的胳膊蜿蜒而下，淌过手臂，淌过腕间佛珠，淌过苍青色的手背血管，顺着指尖滴到城墙石砖上。
青灰的石砖染成沉沉的墨色。
“…求求你…求求你…你放下…”仪欣倚着城墙，火红色的旗装被风刮的飞扬，面色发青，眼睛哭得像核桃一样肿肿的。
“你过来。”皇帝严肃注视着她，握着剑丝毫不松懈。
“我撑不下去了…闭上眼睛就是人彘、是鲜血、是我的脸…人彘…我怕…我怕…我会疯…的…我真的会…”
我怕我会不体面的疯掉，在冷宫枯败。
皇帝神色镇定面无表情，血红的眼睛和执剑的手轻颤泄露他心里的胆怯和心疼。
“那朕呢？”他问出这句话真的好难过。
朕怎么办？
他要她心疼他，他伤害自己在逼她回来。
皇帝害怕到有些犯恶心，胃里翻涌着情绪搅弄四肢百骸，他紧了紧手里的长剑，缓缓搭在自己的脖颈上。
她不要他了，也不要他与她的孩子们……
“仪欣，过来，到朕身边来。”他轻声诱哄着，将剑抵得更紧。
皇帝：“过来，小乖…你走了，还有谁疼朕呢？”
皇帝：“还有弘煜弘昕…你不是说要做一个泼辣的额娘吗…他们还这么小，被人欺负没有额娘护着…该怎么办呢…”
皇帝：“小乖…朕好疼…来抱抱朕。”
皇帝：“来，咱们回家…”
他的喉咙放不出声音，嘶哑着说话褪去情人间呢喃的温存，反而哀求和可怜撕扯着。
一道血痕在他的颈间流下。
皇帝：“朕手臂好疼，手上没什么分寸，娘娘疼疼朕吧。”
“皇上…！”仪欣嚎啕大哭。
她的精神好脆弱，身后是万丈城墙，前面是皇上…是皇上拿剑自缢，皇上的每一句话都在剜她的心，皇上不能受欺负，她的孩子们不能年幼丧母…
好多血。
好多好多血。
她分不清噩梦与现实。
看到皇帝颈间的鲜血，仪欣太怕了，比起她去死，比起直面上辈子让她死亡的恐惧，似乎，她更怕失去他。
世界上不能没有他。
她要活着。她要活着。
她不想死，究竟是什么…把她拖拽到城墙之上呢…她现在真的精神很不正常。
草木皆兵感官被无限放大，眼前全是红色的血。
仪欣咬牙，强迫自己离开城墙。
她稍稍动作，沿着城墙缓缓蹲下来，崩溃大哭：“皇上！皇上！原谅我…原谅我…”
皇帝见她蹲下，扔下手中长剑，跑过去将她抱到怀里。
“原谅我…原谅我…”
原谅我懦弱胆小不争气。
原谅我恐惧胆怯，原谅我…原谅我…原谅我…愧对你的爱和教导…还有孩子…
“嗯…原谅你…原谅你…原谅你…”皇帝跪着颤抖把她扣在怀里，一遍遍回应她。
血滴在仪欣的脸上，她虽惊恐，却不想死，死死攥着皇帝的龙袍，睫毛被血打的轻颤。
精神极度脆弱混杂着生与死的喧嚣，仪欣已经四五日不曾合眼，破碎般躺在皇帝怀里，骤然晕了过去。
“传太医。”他声音很小。
极度崩溃之下，他的喉咙有些失声，低着头触到她的鼻尖呼吸，啪嗒啪嗒掉下泪来。
“仪欣还是爱朕的。你也舍不得朕，对不对。”
他在赌，赌她爱他超过畏惧恐惧，她很勇敢，愿意为了他活下去，这要战胜多大的痛苦。
小乖，原谅朕，原谅朕自私贪心不勇敢。
失而复得。
皇帝不放心将她交给任何人。
他任由手臂疼痛，随意拿龙袍裹了裹，咬牙将她抱起来，步履沉重走下城楼。
回到乾清宫。
几名太医已经候着，宋太医先为仪欣诊脉，她只是睡着了，四五天没怎么吃东西，皇帝慢慢扶着她喂她一点参汤。
皇帝手臂上的伤一道深一道浅，脖颈还划了一道，所幸不伤经脉，由宋太医谨小慎微替他包扎伤口。
他其实是从左侧侍卫腰间拔的长剑，却换到右手去割伤左臂。
他心中讽刺，从他登临帝位，他的右手就不属于自己，要批奏章要按国玺。
其实他的身体也不属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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