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小情觉迷录(1)
这里是爱新觉罗胤禛,在十年前,朕就共情了商纣王,因为……朕爱上了一只小狐狸。
作为一个帝王,勤政为先,治国为要,此番实属今生难预料。
如果说是政事上、治国上,朕与群臣百姓政见不符,势必要写一本“大义觉迷录”来驳斥世人,一书治国之志,为自己正名。
可是,此事,只关乎私情,只出自不知所起的爱,动情太深,是朕的错,朕愿一力承担,便做一本“小情觉迷录”交代这一切,希望史书不要苛责那个女子。
于情爱之事,朕确实动了满腹真心,于一人牵肠挂肚,但仍以江山社稷为先,她次之,朕为轻。这已经是足够理性的选择。
可能,读完朕的“觉迷录”,你也会爱上她,没关系,她值得被所有人喜欢和爱。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雍正二年,正月十七,朕召仪欣侍寝,那时候,她在朕的脑海里还只叫“富察氏”。
云雨初歇,昏昏欲睡,她猫猫狗狗的蹭过来,那时候朕不解其意,被她蹭的烦扰,想着明日仍要上朝理政,便不打算理她,蹭吧,蹭累了约莫就睡了。
然而,她抽噎起来。
那时候,朕是不耐烦的,可如今想来,她便是那一晚重生回到朕的身边,带着前世的痛苦和恐惧,抽噎哽咽的回到朕的身边。
她有点笨,胆子也小,凑过来也不过是为了嗅嗅龙气,其实,天子自称,龙气之源,不过是空幻虚无罢了。
朕登帝位,以君权天授令万民,自是知道朕并非生而为天子,所拥有的一切不过汲汲钻营、弄权夺势的结果罢了。
可是身边的她就是相信了,那晚,她相信自己的龙气可以庇佑她,朕还是偏头不经意看了她一眼。
她出乎意料的太美了,如果说曹植才高八斗,那仪欣在朦胧昏黄的宫灯下,真的貌倾八斗,天下美貌一斛,仪欣独占八斗。
在朕的怔愣间,她抽噎着说她害怕,说有鬼,还说什么人彘云云,她求朕疼她。
那时朕只觉荒唐无比,如今想来,恨那晚没在她第一声哭泣时就将她抱入怀里,告诉她,“朕在。”
那晚,朕是什么心理呢?
可能是获得一个极合心意的小宠物,她骄矜美丽,楚楚动人,是比百福和造化以及后宫女子更让朕感兴趣的一个新鲜宠物。
朕如她所愿般安抚她。
她胆怯,孤独,在朕的怀里渐渐松弛。
可是,她的眼睛含泪的模样,朕第一晚就不忍看,带着佛珠的手腕掩住她的泪眼,她的泪,烫的朕心里很奇怪。
怕是那晚便有了羁绊。
但是,当时的朕清楚的知道,那不是爱。
怎么可能爱呢?朕初登帝位,朝政不稳,怕是再冷心冷情不过了,不会因为一个女子的美貌而折腰。
世上姿容颇盛的女子千千万,朕确信,朕不会因为一个女子的容貌动心,最多,不过多垂青一阵,赏些珠宝首饰,高位俸禄罢了。
事实确实如此。
那时的朕不爱她,却宠她。
两个月最宠她,仪欣是一个小太阳,无论什么时候见她,她都是阳光明媚高高兴兴的,她似乎忘记了那晚的胆怯,仿佛一切都是一场噩梦,安抚过后,也就好了。
如今想来,朕庆幸于她的笨拙和憨气,再大的痛苦,她还是能揭过去,笑意盈盈的面对朕。
那两个月里,无论朕何时到延禧宫,她都翘首以盼迎接朕,前前后后围着朕转,像是拦路热情的小狗,非常不懂规矩,但是,朕并不讨厌,甚至总能一扫疲惫。
这便是她独特之处,永远这么真性情。
若是十三年后的朕回到当时就好了,肯定会把她举高高的,把满腔爱意都一股脑告诉她,告诉她不用不安的讨好朕,朕会束手就擒的爱上她。
抱歉,目前的朕提起仪欣,总会情不自禁,描述雍正二年的故事时,言语不客观不准确不理智的地方,当你看到抑制不住流淌爱意的地方,见谅;
又或者是她在朕的身边捣乱,偏要朕在“觉迷录”里夸她,朕拗不过她呀,哎,此番种种,也担待些吧。
朕钻研佛法,愿以佛祖之心治国理政,时常在延禧宫读佛经,坐卧参佛,她窝在朕的膝头,如小狐狸那般酣眠,那时朕不解,又觉得好笑,真的从未见过如此没有佛缘的女子,佛经尚未念起,她便如同熄掉的烛火,瞬间酣眠。
不知何时,朕习惯了,她睡在朕的膝头,仅仅两个月,朕便已经习惯。
这天,朕到延禧宫。
她如同往常一般欢欢喜喜的迎着朕,忙前忙后的伺候朕,像只勤劳的小蜜蜂。她乐颠颠的跟朕说,有礼物要送给朕。
说实话,当时朕不好奇她的礼物。她说完没了下文,拉着朕…咳…白日宣淫。当时的事情并非她的过错,仪欣年纪小,不知事,是朕轻纵了她,也轻纵了自己。
是朕的错。
事后,朕抱着她,随口问起:“你要送朕什么礼物。”
她拉着朕的手放在小腹的那一刻,朕如遭雷击。
她给出的理由更是忍俊不禁,朕当时想敲开她的脑壳问问她,究竟为什么这么憨,这么笨,想出这么千奇百怪的理由来稳固皇嗣。
但是,朕一句“胡闹”将她吓哭了,朕不敢再多言。
其实,也无需多言,她怀孕了。
朕欣然过后,见她懵懂无知,又是后怕,有一说一,朕失去过太多孩子,妃嫔怀孕的喜和丧子之痛的悲,承受过不知多少次,早已铁石心肠。
可是,那时朕直觉,若是朕不护着她,她会保不住这个孩子。
选个省事的法子吧,朕给她封宫禁足了,胎像稳固之前,别乱跑了。
可能有人会问,朕是帝王,何至于护着有孕妃嫔给她封宫禁足呢?
嗯…实话实说,因为不够上心,禁足的法子最省事,也最方便,她安安稳稳的待着便好,朕不常造访后宫,后宫花样百出的幺蛾子也实在让朕厌烦。
当时,朕垂眼看她,她哭过之后很快就睡着了,该吃吃该喝喝,遇事不往心里搁,实在是太好了。
朕顺从心意,摸了摸她的小腹,也睡了。
她孕期也黏人,仿佛格外不安,朕几日没去看她,她便会偷偷垂泪啜泣。
其实,若是早知道后来会如此喜爱她,日日去看她不够,哪里会把她独自扔到延禧宫呢?
她满三个月时,朕……破戒了。
后来,朕时常去看她,从她有孕两个月后,便再没有旁人了。开始是朕不愿她伤心,造访后宫便想去看她。
后来是因为什么,便只有朕与她知道了,不足为外人道也。
她和朕印象里的很不一样。
那时,朕读佛经,她窝在朕的膝头,违和感实在太重,嘴里有佛,尘世绕膝,比“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还不能说服朕。
但是,有个人说服了朕,那就是仓央嘉措。
朕问仪欣,知不知道仓央嘉措。
她自然而然念出:“不负如来不负卿。”
朕诧异,欣喜,因为,说服朕的就是他的这句诗,他心中有佛,身边有她,她还孕育着自己的孩子,怎么不算不负如来不负卿呢?
那晚,朕发现她饱读诗书,四书五经,游记话本都有涉猎,言之有物,各种话题都能与朕聊上几句。
还有一方面.......她脑回路实在清奇,有时候问出一些问题,总能让朕哑口无言,绞尽脑汁回复她。
但是,她很聪明,面对知识也不傲慢,稍稍引导就能通晓其中道理,举一反三,说出些令人惊喜的话来。
她直勾勾的盯着朕,问朕是不是将她当做胸无点墨的人了。朕罕见有些心虚,现在想来,确实如此。
此时的自己想破脑袋也想不清楚,怎么从前,朕的眼里没有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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