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重坐王座
漆黑的游龙在天际一闪而过。
明辰无暇顾及逃走的慧吉菩萨。
仙玉录灼热的发烫,他人影一闪落到了地上,终于是收敛了这长时间的借法。
“大哥!”
暴虐的情绪在脑海之中奔流,他强行压下。
满眼关切地看着汪槐,第一眼便是看到了对方胸口那瘆人的空洞。
“明辰,你怎么来了?”
汪槐觉得自己这一生,最幸运的事,大概就是认识了这个弟弟吧。
这个弟弟给了他实现理想的机会。
自始至终,都让他这平凡的生命焕发光彩。
两人有过意见不合,做过对手,但是情谊却始终没变。
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生是死,见到明辰却还是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笑容来。
“大哥!为何不留在家里?!”
明辰赶忙掏出了一白炽火焰来,落到了他的胸口处,质问似的看着汪槐。
明辰惯是戏谑轻佻,常人不知他心中所想。
不过这次,他好像确实有些生气了。
汪槐已经‘死了’,明辰不想他再掺和进来天下大事了。
“咳咳~”
汪槐轻咳了声,干笑道:“明辰,我这是在帮你啊!”
“血衣军沦落至此,我焉能坐视不理?”
若是真能坐得住,什么都不做,那也就不是汪槐了。
“为何不事先通知我?”
汪槐垂了垂眸,轻声朝着明辰说道:“明辰,我是大哥……”
他这辈子,就没给人做过弟弟。
所有人都尊敬他,所有人都唤他兄长。
说他傲慢也好,说他自负也罢。
没有哪个兄长总是依赖着自己的弟弟的。
汪槐出来解决自己的烂摊子,他不想再劳烦明辰了。
血肉在白焰的作用下迅速滋补生长,很快,便是补好了汪槐胸口触目惊心的空洞,还有遭受的乱七八糟的创伤。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度的原因,汪槐的身体却是有些病态的苍白。
明辰顿了顿,事已至此,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争论谁对谁错了。
他只是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本来汪槐登上仙玉录,他都已经做好最坏的准备了。
却是不想,来了这里,发现汪槐还没死。
反而整个人的气场万分强烈,甚至还硬刚菩萨,斩杀修者。
恍若战神一般。
明辰不通医术,也不是修者,他不知道汪槐现在的状态怎么样。
“好了!”
“我已经好了!”
上次中了齐源的咒,也是这火帮助汪槐解了。
如今胸口被掏了个洞,竟然还能医治过来。
汪槐摸了摸自己的胸膛,不住有些感慨的朝着明辰说道:“你这可真是神仙手段啊!”
“明辰!”
与此同时,不嗔也走来,朝着明辰打了招呼。
往日豪放粗犷的大和尚,此时却是有些拘谨。
来时拍拍胸膛表示要帮助汪槐扫清一切障碍。
没想到,自己到头来根本就没发挥多少作用,纯挨打了,还害的汪槐受了致命伤。
有些无颜见明辰。
明辰没好气儿地朝着这货挥了挥手:“和尚,你要是闲得没事儿干,就跟我去北境战场。”
“行!”
大和尚也觉得自己加入明辰阵营这边,似乎也没干过几件正经事儿。
纯纯副作用了。
于是也干笑着应了下来。
黎明破晓,阳光散漫下来。
华贵的大元帅府里一片狼藉,房屋倒坍,断壁残垣,鲜血遍地。
不公被斩成两半的尸体就倒在一边血泊之中。
明辰瞥了眼四周,问道:“与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结合他所知道的信息,还有当今局势,汪槐的性格。
他对于汪槐的目的已经有所猜测了,所以他可以直接找到这边来。
不过,他并不认识不公,对于昨晚那神灵的出现也感觉莫名其妙。
明辰总觉得汪槐有些不对劲。
他还想再问两句。
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
汪槐闻言只是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急切:“明辰,事情等以后慢慢再说吧。”
“时间紧迫。”
说罢,他目光一闪,精准扫到了阴影之中,颤抖着一点点往外爬行的肥胖身影。
脚步临近,遮掩的灌木被猛地拨开,阳光刺了进来。
“不……”
“饶命,饶命!”
“陛下,饶我性命吧!”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公逼我的。”
如果这是梦,杜允安真的想要快点醒来。
几张面容遮掩了阳光,却是比之恶魔还要瘆人,打碎了他残存的所有侥幸。
他浑身颤抖着,连滚带爬,涕泗横流,不住朝着眼前人祈求着。
当上了大元帅,在这大齐之中呼风唤雨,风光无限,无人可比。
但是此时此刻,这大元帅却是卑微的如同虫豸一般。
太可怕了!
太恐怖了!
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汪槐从冥土之中归来,审判他的罪了。
不公那般神通广大的存在都被汪槐杀了。
斗法、菩萨、黑龙……后面乱七八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维度。
他这个大元帅比之尘埃都要渺小。
他害怕极了,他只想活下来。
汪槐沉着脸,冷眼看着这窝囊的肥猪。
多可笑啊……这竟然是掌控了血衣军的后继者。
汪槐的大刀插在地上,冷眼俯瞰着他,审判似的,朝他问道:“杜允安,你还记得血衣军的宣誓么?”
杜允安一颤:“宣……宣誓?”
阳光在汪槐的背后,杜允安看不清汪槐的面容。
只听得他毫无感情的质问,仿佛在给他的性命进行最终的审判。
他浑身肥肉抖了两抖,赶忙道:“我知道……我知道!”
“说。”
“我……”
杜允安脸色煞白,汗如雨下。
怎么回事?!
他记得的啊!
血衣军的宣誓,那就两句话,每个血衣军的士兵都是喊过无数次的。
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怎得,在这个要命的时候,他竟然不记得了!
什么……到底是什么?!
脑子,快给我想起来。
越是紧张,越是恐惧,他的大脑就越是一片空白。
他瑟缩害怕的不行:“以,以我鲜血殉太平,以……以我灵魂修甲衣……”
“呕……”
杜允安已经说不下去了,他的心脏剧烈跳动着,只觉眼前金星直冒,呼吸困难。
竟是捂住了嘴,呕吐着些青黑之物,尿水恣意流淌,大小便失禁。
剧烈的恐惧吓破了胆。
下一瞬,刀光闪过,语声戛然而止。
恐惧未散的肥硕头颅被人揪着头发提了起来。
汪槐的眼睛里没有半点情绪色彩,似乎连愤怒都消失了。
只是淡漠的看着肥猪惊慌未散的眼睛:“你被血衣军除名了。”
……
新河城发生大事了。
昨日里大地震动,天空之中乌云密布,雷电轰鸣,祥光闪耀,似乎有神明降世。
当第二天阳光升起来时,有些人震撼的发现。
那比之皇宫都要尊贵的大元帅府,此刻却是遍地狼藉,一片混乱。
家奴争相争夺家产,四处逃窜。
还有些胆子大的平民,也闯进去争抢财物。
杜允安死了!
无头的尸体就在主宅之外,像是有什么恐怖的力量降临,将整个主宅都夷为平地。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恐惧和混乱在整个新河城之中蔓延。
各方势力亦是随之震动,暗潮涌流。
夕日西下,黄昏晕染天空。
“杜允安死了?!”
颇为华贵的府邸之中,一相貌普通的中年男人坐在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眉头紧锁。
本来前线就已经岌岌可危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杜允安又死了。
整个局势都乱七八糟的。
大齐马上就要倒了,还是再趁着手里还有些资源,多捞几笔的好。
忽而,阵阵阴风吹来。
阴影挡住了屋子外昏黄的阳光。
深入灵魂一般的寒意令他打了个哆嗦。
他浑身一震,猛然间抬起头来。
紧接着,却是眼仁骤然一缩,长大了嘴巴,磕磕巴巴的,说不出话来:“你……你……”
此生最为敬畏,也最为恐惧之人就站在门口,高壮的身影遮蔽住了阳光,就这么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手里提着一狰狞的脑袋。
这般恐怖的景象深入心灵,比之堕入冥土也不遑多让。
“陛……陛下……”
他浑身一颤,直接跪倒在了地上,满面惊惶。
汪槐对于血衣军的压迫感是可在灵魂里的。
这……这怎么可能?!
汪槐不是已经死了么?!
他到底是人是鬼?!
他手里拿的是什么?!
是杜允安的脑袋!
杜允安是汪槐杀的?
汪槐来找他们复仇了……
汪槐的肤色有些发白,鲜血盈满眼眶,他垂眸看着这将军,冷声道:“庞明辉,还记得血衣军的誓言么?”
庞明辉跪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只是磕磕巴巴地说道:“以……以我心血铸甲衣,以我英魂殉太平……”
刀光一闪,在他跟前的地板上犁出了一道巨大的沟壑。
“明天别忘了上朝。”
落下一句冷语,人影消失不见。
跪在地上的庞明辉晃了晃身子,茫然抬起头来。
夕日渐渐落下山去。
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中莫名有股凉意,只觉在鬼门关里徘徊了一遭。
在这一天的时间里,相同的事情,已经在许多权贵的宅院里发生过了。
……
夜晚,新河城的混乱依旧在继续。
不过大齐皇宫却是格外的平静。
说是皇宫,其实也就是个大一些的厅堂,没有杜允安的府邸大,更没有杜允安的府邸富贵气派。
小皇帝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吉祥物,杜允安死了这样的消息他都不知道。
今晚辗转反侧睡不着,有些心神不宁。
“你叫什么名字?”
忽然,一道低哑的声音骤然在寝宫之中响起。
小皇帝浑身一颤,猛然间坐了起来:“你是什么人?!”
“来人呐!”
“救驾!”
“救驾!!!”
他浑身汗毛诈立,不住高声呼喊着。
不过整个寝宫静悄悄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并无人应答他。
那人又朝他问道:“你叫什名字?”
小皇帝害怕的不行,瑟缩着,回答道:“汪……汪宇阳。”
“不不不……不是这个名字,我是说,你原本的名字。”
原本的名字?
杜允安对他说过,他就叫汪宇阳,他原本的名字说出来。
他就会死!
“我就叫汪宇阳。”
那人的语调似乎有些遗憾:“是么?”
这只是个孩子。
但是,坐上了这个位置,承接了那个冠冕……他就再也挣不脱了。
自由自在的在贫穷生活,真的比不得这受所有人跪拜,但却失去自由失去性命吗?
这个问题永远都没有答案。
汪槐摇了摇头:“孩子,我要向你借一样东西。”
……
翌日,血腥的气息弥漫整个新河城。
整个城市已经彻底混乱了,本来就是个草台班子的国家,现在更是已经无法组织了。
一夜未睡的新大齐满朝文武在殿外汇聚。
他们大概都得到了些消息,也经历了一些事情。
目力所及,许多熟悉的同僚都已经消失了,尤其少了那总是站在最前方,权势滔天的大元帅。
而今天到来的人们,各个面色煞白,心怀忐忑。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俱是可以看到对方眼睛之中的恐惧。
时间缓缓流淌,穹顶耀阳高升。
“咚咚咚~”
钟鼓吱声响起,传讯官高着嗓门喊道:“上朝!”
“吱呀~”
大门缓缓打开,并不算多么恢宏的朝堂大殿,此刻却是透着阵阵阴诡的气息。
往日谈笑间分割利益的地方,此刻却是恍若魔窟一般。
他们颤抖着身子进了门扉。
“哒哒哒~”
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道人影从侧门中走来。
并非是往日那身形矮小的小皇帝,而是另外的一道气势磅礴的健壮身影。
他不着龙袍,不戴冠冕,只穿着最普通的粗布衣裳,提着大刀,大跨步走来。
大马金刀地坐在王座上,俯瞰着在场所有人。
王者之风席卷,粗莽狂放的气息扑面而来。
几个人浑身颤抖,满面惊惶,当场便是跪倒在了地上:“陛下……”
有人开了头,紧接着……一个接一个。
在场的所有人都跪倒在了地上。
王座上那人,是他们曾经最为尊敬,现在最为恐惧之人。
有些帝王被人跪拜,是因为跪拜的他天生尊贵的身份和权力。
而有些……则是因为他本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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