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梁春宁失恋
囫囵吞枣地吃完饭后,牛有铁就去他大哥家借了二八大杠,然后就马不停蹄地回来,套上牛车往永合集市上跑。
这回人手足,一起除了他父亲,牛有铁还叫上了牛黑军和石娃。
这是两个大小伙子,一起不仅是个伴儿,而且他们去了还能帮忙抬扛粮食桩,省得父亲卖力地扛,他老人家都那么大年纪了。
还是和上次一样,牛有铁骑车先去了集市上,牛车后面慢慢再来。
到达集市上时,已经是中午了,太阳依旧很晒,风一吹,到处是黄沙。
事实上,经过连续一周多时间的大太阳,现在集市上很多雪都融化完了。
有的路段都已经出现了风干的黄土,风一吹,这黄土就会被扬起一丈高,人不小心刚好迎面经过,就会被那黄土扬一身,然后就变成了所谓的“土贼”,后来在麻油村人耍笑人时会说“土贼”,并不是真的贼,而是一种诙谐的说法,总之“土贼”就是这么由来的。
牛有铁刚来到集市口,运气瞎的,就迎面吃了一嘴黄土。
当时一股妖风,将干透了的黄土卷起,吹到了他的头上。
当时他都没来及反应,一瞬间整个人都懵逼了。
但这就是关中地区,风起风落无常,往往会很突然,快到人防不胜防。
当时和他一起的,也有几个大闲人,他们绱着手逛市,风来时,也都没躲好,给扬了一脸。
风过之后,那几个人看到牛有铁就哈哈地笑,牛有铁当时很无语,心说人运气差了也没办法,不是喝水呛到就是走路摔倒,他附和着冲他们笑了笑。
当他抬头再看向他们时,就忍不住真的笑了,他真的在笑的时候,那几个人没再笑他,彼此指着彼此,开始笑彼此,哈哈地笑,嘴里还嚷着“土贼土贼”。
当他们彼此说出那样的话时,牛有铁感同身受,颇能理解他们。
那几个人,其实都一样儿,嗯,也可能包括他在内,脸上都像是擦了一层暗灰色黄粉,只剩下两个黑溜溜的眼珠子在转动,一时间连雌雄都难辨了。
牛有铁笑着自己,一边下了车,找了个人不多的地方,赶紧掏出媳妇给他纳的手绢,从下巴到头发上,齐齐地擦了一遍,擦完后,手绢上全都是黄土。
“我日踏马的,这运气好的,都能给我撞上。”牛有铁嘴里自嘲地道。
随后,因为想到那几个人的样子,就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片刻后,把衣服上的土灰掸干净了,才又推着自行车往粮站走。
今天不逢集,永合集市一般是一四七逢集,但因为快到年关,集市上依然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比以往赶集时的人都多。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他们逛集市就像是在逛正月里的庙会一样兴味盎然。
往前走了一段路,牛有铁就听到有人大惊小怪地吼着,在西集上,牲口市对面的三秦戏院里正在唱戏。
他知道,麻油村人听的戏叫秦腔戏。
所谓秦腔,其实是中国几大戏曲之中的一种,也是整个陕甘宁地区人民的文化遗产,戏子往往会用一个调子从头到尾,把所有台词唱完,而且还不会让人感到枯燥乏味,相反,听过的人都觉得好听,越听越有味。
在麻油村一带,人们喜欢把唱戏叫吼秦腔,因为秦腔是吼出来的,而不是唱出来的。
所谓的吼,其实就跟麻油村人说话时的大嗓门一样,麻油村人说话时,往往就像是吼出来的,而不是正常说出来的。
总之,一听说哪里正在唱戏,当地的老百姓就会兴奋的,像是在路上拾到一张大团结一样,在他们心中,秦腔就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东西。
但秦腔对牛有铁这个重活两世的人来说,吸引力已经没那么大了,即便是露天电影也没多大兴趣。
但他知道,秦腔对父亲来说却是千金难买的止疼药,救心丸,哪怕是不吃不喝,他都要看完。
牛有铁记得有一年下雪的晚上,被父亲带去永合戏剧院看戏,台上戏子咿咿呀呀地吼,台下雪淅沥淅沥地下,父亲就像蚂蚁一样挤在人群中,冻得鼻青脸肿,脚都长冻疮了,却还是坚持从头看到尾,看完戏后,整个人浑身都是雪,发梢,眉毛和胡子上全都结了一层冰渣,完了后,又苦哈哈地踏着夜路走了两三个小时才回到家,也不知道是为了个啥,那么冷的天,躺在热炕上不嫌舒服么,父亲却非要去受那个罪。
不过现在父亲还没来到集市,他不知道西边集上有唱戏的事,牛有铁便也不再多想。
当然,他知道父亲一旦知道了,心里痒得,肯定是一天也不能平静,今天不去看,明天,后天,或者大后天的什么时候,总会跑去看,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了。
看着人们一股一股地往西集市上涌,牛有铁就很高兴,因为眼前的路畅通了。
刚刚是推着自行车在人群里挤着走,现在,眼前已经出现一片空路,他快步走了一会,就索性骑了上去。
再过了不到十来分钟,就顺利地来到永合粮站。
庆幸的是,粮站大门还依然敞着,里面有不少前来粜粮或买粮的十里八村的乡亲,他们例行公事地排成队,等待着进入粮房。
他们的骡子,牛和马们,一个挨一个被拴在一处牲口专歇场地上。
拾粪的小子娃娃们,就像一只只追屎苍蝇,一直围在这些牲口们跟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它们的后面,见有粪便被挤出来掉到地上,他们就抢着跑上去用小铲子铲起来,放到他们的小笼里,一脸得意,没抢到的会垂头丧气地走开。
牛有铁推车直入,绕过排队的乡亲们,然后来到粮房门口,把自行车停下来,看看粮房内的人。
依然是梁春宁父亲梁世杰,还是他原来的一身验粮员装束,厚厚的棉袄,外面套着一身青色衣衫和裤子,头戴一顶雷锋帽,脸上总给人感觉风尘仆仆的,时而坐在一张原木靠背椅上,时而站起来,背过一只手,另一只手抓摸下袋子里的粮食,放嘴里磕几下,吐出来,例行公事地嚷几句。
这时,梁春宁正在帮另一个乡亲抬袋子。
牛有铁知道,梁春宁以后就是他父亲的接班人,被他父亲叫到屁股后面,主要是想培养他熟悉业务流程,以便到时候能更好的入职。
牛有铁等梁春宁忙完后,便走进去喊他。
牛有铁发现,梁春宁这家伙见到是他时,已经表现的没有上次那么热情和好奇了。
反而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牛有铁心想,这家伙是不需要他给他介绍媳妇了吗?还是说,他这么久了都没主动给他说媳妇,他生气了?
总之,牛有铁是百思不得其解。
但当梁春宁走出来,说他已经有了恋爱的对象,同时一说完就哭的稀里哗啦时,就感到好奇。
“咋啦这是?”牛有铁赶忙问道。
他都没敢主动给他说他打算介绍给他的“那个人”看不上他的话,其实他压根就没介绍过,因为他知道即便是介绍了也没用,但凡是他认识和了解的女孩之中,是没一个看得上他的。
“那女子不同意。”梁春宁哭诉道:“我知道,她就是嫌我淌涎水哩!”
一听这话,牛有铁直接失语了,这是他的硬伤,就像一个女孩比较喜欢比她矮的男生一样,他无话可说。
“张艳艳看不上我,看不上我。”梁春宁又撕心裂肺地嚷道。
“张艳艳?张艳艳是谁啊?”牛有铁好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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