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深夜老鼠,毛疯子闯进门
“我真的是,没料想到,这李会宁会为了咱新玲,大晚上的跑来咱大队里。”回家的路上,赵菊兰忍不住感慨道。
李会宁的突然到来,即使他本人没亲口道说,在场人也都不说可知了。
“就是。”牛有铁附和着点点头。
“痴心的很啊!”赵菊兰接着又道:“这俩人能走一起,真的难得的很,通过这次经历,我想大嫂子她再不敢从中挑拨了。”
“明显的事嘛!”牛有铁说。
这时,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踏雪,急匆匆走了过来。
赵菊兰下意识瞅了瞅,认出对方后,她性子冲的,拾腿上前就嚷道:“哎呀!大哥啊!你弄啥去啦?这么晚,你差点就闯下大祸了!你知道不?”
牛有铁也认出来了,紧跟着,他也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大哥,你快回去,咱新玲胡成的,把自己弄伤了,把人吓的,不过,现在好了,李会宁也来了。”
情况复杂,一时半会他说不清楚,便只好拣重点的说了。
听了这话,牛有金顿时一愣,迷路了样,眼神茫然地往他家方向望了一眼,嘴里呢喃自语道:“新,新玲?新玲把,把自己弄伤了?”
说完,心不由得砰砰狂跳。
不过,他很快就坦然了,他知道,这肯定是关于他女儿的事,事实上,从夜黄午到今晚,他一直在担心这事,现在事已发生,他也就彻底把心放下了。
微微一顿,便顾左右而言他道:“前天不是给怀民叔打了棺材嘛,没拿钱,才去把钱拿了,走的时候,队长客气的,硬拉着我吃了一顿。”
他强装镇定,一脸的风轻云淡。
但赵菊兰也管不了那么多,紧接着,她又好心劝导道:“好好,你快回去吧,回去了,把你屋里的事,好好捋一捋,有啥需要商量的地方,咱几家子人坐下一伙商量,解决,甭动不动就弄得鸡犬不宁,马上过年呀,咱就放安安稳稳些。”
“嗯。”牛有金点点头,他虚心听劝了。
就在弯腰的那一刻,他乖巧的,就像个听话的小孩,看的赵菊兰都忍不住犯心疼。
回到家后,赵菊兰就把刚刚所发生的紧急事,先后给她好奇的妈,好奇的奶,以及好奇的父亲说了。
几位老人听的一惊一乍,直到听到李会宁出现,把牛新玲病情控制住,他们才都放心下了。
“那说起来,你掌柜的才是真正把力出了么。”老太开口评价道:“当时要不是你掌柜的主意正,把人拦住,光靠听新玲她妈,我估计,娃这时连命都没了。”
“就是,在这点上,我还真的没料想到。”赵菊兰说,偷偷斜过脸觑了她男人一眼,满眼里都是崇拜的眼神。
“新玲这娃也是瓜的很。”高蓝英说:“人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她想不开,把自己命一结果,有啥好处哩?唉,瓜的,叫人说啥好呢!”
“你说的啥话?”老爷子忍不住辩驳道:“这还不是她妈的原因?妖精的,好好一件事,硬是弄的鸡犬不宁,出了事才心甘了。”
就这样,这一家人旋一起,你一句我一句,闲谝了一阵子,时间不早了,便各回各炕上睡去了。
发生了这件事之后,晚上,赵菊兰心里脆弱的,把她男人抱得紧紧的,凑到她男人耳边,低声说道:“娃他达,你还记得不?咱俩结婚的时候,我达跟你要了一千五百块钱的彩礼,那时你屋里穷的叮叮当当的,你一刻拿不出来,当时把我愁的——”
“咋啦?你也和新玲一样寻过短见?”牛有铁好奇问。
沉吟片刻,赵菊兰便一字一顿道:“说实话,那时候,我,也,想过——”
“咳,你还真——”牛有铁亲了媳妇一口。
赵菊兰把嘴拿开,喘了口气,接着又说道:“你都不知道,没良心的人。”
“你不说我咋知道啊?”牛有铁笑着道,又香香地亲了媳妇一口。
赵菊兰又拿开了嘴,有感而发地说道:“我真是佩服咱达,那时候为了娶我,真真是砸了锅卖了铁,还一暂儿贷了那么款。”
“还不是因为你长得太好看!”牛有铁又皮了一句。
但赵菊兰仍是很严肃,接着说道:“那时候,我达也真是过分,为了套钱,一上来就是狮子大开口,跟你要了那么多彩礼,一点道理都不讲。”
看媳妇认真起来,牛有铁便也认真地道:“那时候我也了解过你达,也挺能理解他的,毕竟养鸡亏了将近两千多块钱,为了还信用社钱,他也是逼的无奈了,其实这换了谁,都会这么做的。”
事实上,那时候,他也很生气,也想过放弃,但奈何他对媳妇一见钟情,奈何自从眼里有了媳妇之后,就再容不下其他人。
其实,那时候他父亲也很无奈,但奔着这辈子给四个儿子娶到媳妇之后死而无憾的决心,就砸锅卖铁也无所谓了。
听了他男人的话,赵菊兰心疼的哭了。
片刻后,她总结说道:“我达完全就是自私,他一点都不考虑咱一家子人以后的生活,只顾着他自己了。”
牛有铁也觉得媳妇说的对,但他又能说什么呢,好坏自在人心,由媳妇做评价就可以了。
随后,他没再搭腔,静静地抱着媳妇,想找点让人高兴的话题聊聊,但此时此刻,大脑中已经全是他老丈人当年跟他要巨额彩礼时的场景。
那时候,他老丈人也是把他吃住了,看到他对他媳妇的执着,以及非他媳妇不娶的惊人决心,就对彩礼的态度更加坚决强硬了。
就这样,冥想了一阵子,他都快要眯睡着的时候,突然,麦屯里传来了“咯吱咯吱”的类似细柴棍棍的摩擦声。
“你听,老鼠上屯着哩!”赵菊兰突然小声地说道。
牛有铁恍惚清醒了过来,他没有搭腔,仔细听着从屯上传来的声响。
咯吱咯吱......
仿佛整个麦屯都在响,这声音听着让人非常厌恶。
赵菊兰忍不住叹气道:“老鼠这鬼东西,我辛辛苦苦塞了一黄午老鼠窝,没料想,又刨开了!这驴日下的,要把人糟蹋死哩!”
说完,下意识将手伸到炕台上,摸到笤帚,恨不得一扫帚将其打死。
只见她呼啦一下,猛将扫帚扔了出去,“砰”的一声,扫帚打到了屯框上,吓得那群老鼠就像一群麻雀飞起来一样,哗啦一下就四散逃窜了。
紧跟着,赵菊兰就麻利地划燃火柴,把煤油灯点燃。
此时,地面上已经没有了老鼠的影子,但屯下面,早已经稀稀落落的,落下了十几粒新鲜的老鼠屎。
看到这场景,赵菊兰彻底恼怒了,她已经忍无可忍,这群老鼠,单是在最近这两天时间,就糟蹋了她家至少有十斤麦子。
糟蹋不说,关键是,还把屎尿拉在里面,正所谓是一颗老鼠屎,浑了一屯麦。
就这样,赵菊兰愤愤地诅咒了几句,然后跳下炕去,重新将刨开的鼠洞一个个堵上。
完了后,爬上炕,面色严肃地对她男人说:“明儿了,咱去娃他舅家,转了之后,回来的时候,顺便再逮一只猫,把这老鼠咬死去,把人糟蹋的,我实在都没办法了!”
“哦?”牛有铁有些好奇。
他知道,这年代人养猫的人家少的可怜,就跟养狗一样,家里没点粮,人都吃不起饭,更别说养猫养狗了。
而他老丈人家,有没有养猫,他在大脑中搜索不到任何相关的记忆。
赵菊兰说道:“上个季度前,我看我妈养的猫已经怀上了,现在都过了好几个月了,我估计,早都生下来了,咱就逮一只回来,好好的养大,专门抓老鼠,我就不信,这些老鼠嚣张的,还吃人呀!”
微微一顿,接又道:“你看,这一个月以来,咱家光给老鼠糟蹋了的粮,都能够养活一只猫了。”
牛有铁笑了笑,说:“只要有猫,就逮一只养着,我没啥意见。”
“那就逮一只。”赵菊兰暗下决心道。
随后,熄灯睡下后,又听到窸窸窣窣的老鼠爬屯声,她又恨恨地拍打炕沿来吓唬,可效果甚微,这些精明的老鼠之后就不怕了,她每吓唬一次,它们就象征性躲藏一次,之后又大摇大摆地走出来糟蹋粮食。
就这样,一直到赵菊兰困得睡着……
第二天醒来,赵菊兰发现屯下面,以及屯里,都是老鼠屎,地上还能闻到淡淡的鼠尿味。
于是她一边清理老鼠屎,一边在嘴里嘟囔着。
忙完后,她就又抓紧时间做饭,因为待会就要去娘家了。
饭很快就做好了。
这时,高蓝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走进了厨窑,对赵菊兰说道:“菊兰啊,是这样,你去看看李会宁走了没有?没走的话,去喊喊,叫过咱屋里来吃饭。”
微微一顿,接着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李会宁现在就是客,咱不叫的话,事情就难看的,人家还觉得咱没人情味,叫一下,至于他来不来吃,就是他个人的事了,咱把咱该做的事做到就行啦,就是这么个意思。”
赵菊兰觉得母亲说的话很在理,就笑了笑,说道:“行,那我现在就去叫人。”
“你忙的很了,就叫大庆他达去叫。”高蓝英说道。
“不,我去,娃他达出门担水去了。”
“哦,我就说,一早上了,都没见着人。”
“妈,你来,坐这儿给我拢锅,我去叫人。”赵菊兰说,一边起身,走到洗脸架前,洗了把手,再照了照镜子,把凌乱的头发理顺,完了后,就急匆匆往她大哥家走去了。
尽管她知道,即便是叫了对方,对方也十有八九都不会来,但叫人来吃这件事,不做不好。
赵菊兰一走,此时,厨窑里就只剩下高蓝英,和她的两个孙子了。
大庆和二庆俩人还光着屁股蛋子,偎在炕上不肯起来。
高蓝英故意惹逗大庆,说:“大庆,你这碎贼种子,你起来不?还窝在炕上弄啥?年一过,你就上学呀,上了学,你再这样赖在炕上不起来,迟到了,看先生不把你耳朵拧跌了。”
大庆嘻嘻哈哈,只笑不语。
二庆也跟着嘻嘻哈哈地笑。
高蓝英都无语了,心说自己像大庆那么大的时候,早都起来跟着大人下地挣工分去了。
她羡慕大庆和二庆,生在了有福的年代里。
接着她又以嬉笑的口吻吓唬道:“大庆,你俩再不起来,一时子,毛疯子就来了,叫毛疯子把你俩引去要饭。”
“就没有毛疯子,奶,我知道,你哄人哩!”大庆开口辩驳道。
“我没哄人。”高蓝英接又道:“不信,你俩穿衣服起来,去大门口看看。”
“我不看,就没有毛疯子。”大庆又道,看他奶已经憋了一脸的坏笑,就忍不住又和他弟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正这时,高蓝英起身去条桌上拿筷子,突然,眼角余光往窑门外扫了一眼,很快,她面色就变得凝重起来。
大门口,此时正站着两个叫花子,个头都有一米八左右,头发长的,能扎两根大麻花辫,乱糟糟的,像爆炸了一样包裹在瘦削修长的脑袋上,棉袄破破烂烂,棉花都漏在外面了,俩人肩膀上分别背着一个沾满垢痂的白色化肥袋,同时,每人手里都拄着一根大拇指粗的槐木棍。
乍一看,就像两个鬼魂一样。
她看他们的时候,他们都定定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但俩人的目光都直直地向着厨窑里凝视着,眼睛里时而泛着乞怜的光,时而又流露出一股凶神恶煞的气息。
看的高蓝英心里猛生出一阵恶寒。
这时,大庆和二庆俩小子娃还在口无遮拦地大声嚷嚷着‘没有毛疯子,没有毛疯子',听的高蓝英都无语了。
她急忙走到炕前,拍了大庆一把,大庆这才把声止了。
“你俩赶紧钻被窝里去。”
“毛疯子来了!”大庆习惯性吓唬一句,下一刻,就和二庆俩钻进了被窝里。
高蓝英急急忙忙回到厨窑,去翻找馍,他以前也见过叫花子来讨饭,但对方都是独行,个头也没有这么高大,而且,人家还至少会把自己的头发收拾一下,让人看着不那么恐怖。
没想,这次一来,直接就两个,手里还拿着棍子,现在家里又是她一个女的,她男人还在厦房里,腿伤使他炕都下不来,老太呢,更是帮不上什么忙,而且,厦房距离厨窑有三四百米远,她又不好直接呼喊人。
好在她知道,只要拿一个馍,嗯,一般都是最差的红面馍,给叫花子,叫花子拿了馍就会走,危险也就解除了。
当然,有的叫花子,即便是主家当面拒绝施舍,对方也不会赖着不走。
但这一刻,她感觉这两个叫花子来者不善,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被他们的仪容吓到了。
一番慌乱地翻找,她发现馍盆里,居然连一个红面馍都没有,全都是雪白的细面馍,以及刚做好的呥面饼,油馍,还有狗熊肉等等,都是过节时才能吃到的最好的食物。
正慌乱地翻找着时,突然,她感觉窑里的光线一暗,忙转过头,就发现其中一个叫花子已经站到厨窑门口了。
那高大魁梧的身胚子,就像一扇门一样,瞬间就把厨窑门口堵死了。
“啊!你,你等等,我给你拿,拿馍,马,马上。”高蓝英慌的,语无伦次地说道。
但下一刻,这叫花子就像吃了豹子胆了一样,直接闯了进来。
这时,大庆掀开被角看清楚了,那是真的叫花子,一瞬间,吓得牛惊了一样失声尖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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