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应验
孙世平走了几步，发现身边没人跟上，不由的停下脚步，转头向后看。
只见田博洋背朝着他，走路慢的就像一台生锈的机器人。
“老田，你去哪？”孙世平疑惑的问道，难道是要去卫生间？
田博洋却像没有听见一样，脚下的步子也没有停，依旧朝着反方向缓缓挪动。
孙世平看见后不禁皱起眉头，心想：老田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在怪他刚才没能拿捏住那个姓张的？
一旁的跟班见到孙副会长好像生气了，赶紧追上田顾问，轻声说道：“田老师，你去哪？导演组在这边。”
田博洋停下脚步，目光空洞的看向面前之人，迟疑了片刻才喃喃自语，“我去哪？我去……”
说着露出疑惑的样子，手指无意识地在裤缝上摩挲着，嘴唇颤抖了半天，才挤出几个含糊的字。
“颁奖，我要去颁奖……”
跟班愣了一下，看着田顾问说道：“田老师，你要去颁什么奖？金曲奖不是早就颁完了吗？”
“颁完了？”田博洋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即摇了摇头说道：“不对……没颁完……张文的奖……还没给……”
一旁的跟班心里“咯噔”一下，心想：难道金曲奖颁奖真有问题？
而这话就像一根针，狠狠地扎在孙世平的心上。
他快步走过去，强压着心中的怒气，低声呵斥道：“老田，你胡说什么呢？赶紧跟我去导演组！”
田博洋被吓了一跳，身体猛地一颤，像是受惊了一样，看向孙世平的时候，眼中全是惊讶，“孙，孙副会长？你怎么在这？”
“我一直在这！”孙世平的耐心彻底耗尽，可看着田博洋这幅魂不守舍的样子，心中又充满了疑惑，“老田，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田博洋没有回答，反而转身继续朝着反方向走，嘴里面反复念叨：“我要……去找郑会长……告诉他评审错了……张文该拿奖。”
“你给我站住！”孙世平再也忍不住了，冲上去一把抓住对方的胳臂。
这一抓不要紧，他惊讶的发现，田博洋的小臂正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像是得了帕金森症。
周围已经有工作人员和表演人员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
孙世平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中更是又急又怕，急的是田博洋在这里胡言乱语，怕的是这些话传出去，金曲奖就彻底完了。
“田老师可能是累了，我送他去休息。”孙世平对着周围人勉强挤出个笑容，扯着田博洋就往休息室的方向拽。
田博洋却挣扎着不肯走，嘴里面说道：“我没累……我要去找郑会长……颁奖结果错了。”
“闭嘴！”孙世平赶紧用手捂住田博洋的嘴，然后冲着一旁的几个跟班低声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田老师带走。”
几个跟班见状，立刻上前帮忙，架起田老师就往休息室跑。
周围人看着匆忙离去的几个身影，悄悄的又聚拢过来，小声的议论着。
“哎，你们刚才听见了吗？田老师说评审错了，张文该拿奖。”一个伴舞看着周围的同伴，眼里闪着八卦的光。
最近最大的娱乐新闻就是张文在金曲奖颁奖典礼上摔奖杯，平时大家都是在网上吃瓜，没想到今天能在现场吃瓜。
“我也听到了，他还说要去找郑会长改结果。”旁边的同伴压低声音，语气里充满了兴奋。
“难怪之前网上吵翻天，说金曲奖有黑幕，看来是真的！”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田老师刚才的样子？眼神呆呆的，说话也不利索，瞅这状态，你们说是不是发誓应验了？”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露出惊讶的表情。
“好像真有点儿痴呆！”
“我的天呐，不会真的应验了吧？这也太灵了。”
“怪不得看田老师有点不对劲，让他们搞黑幕，这下遭报应了，活该。”
“……”
而被架回休息室的田博洋，还在不停的挣扎，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放开我……我要去颁奖……张文的奖……”
孙世平“砰”的一声关上房门，咬牙切齿的看着像是发了疯的田博洋，恨不得用袜子将对方的嘴堵上。
刚才在走廊里，他隐约听到一些人的议论，“金曲奖黑幕”“发誓应验”“痴呆”每一句都像一记重拳，狠狠地打在他的脸上。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老田，你特么疯了吗？”孙世平冲着田博洋破口大骂，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青筋暴起。
田博洋却好像没有听见一样，冲着周围说道：“你们……放开我…..你们和李乐华是一伙的。”
几个跟班吓的脸都白了，他们是不是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
一个跟班战战兢兢地的看向孙世平，小声的说道：“副会长，田老师他……是不是受刺激了？刚才在走廊里就不对劲儿。”
“受刺激了？”
孙世平眉头一皱，露出不满的表情。
可当他的目光重新落回田博洋的身上时，喉咙却好像被人掐住一样说不出话。
只见老田的双手四处乱抓，嘴里反复念叨着“金曲奖”“张文”，那副样子就好像突然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体一样。
“老年痴呆……”孙世平喃喃自语。
这四个字像是一道惊雷在他的脑海中炸开。
他想起田博洋在走廊里发的誓，想起那些关于誓言应验的议论，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发冷，仿佛掉进冰窟。
怎么会这样？
不过是一句随口的发誓，怎么会应验呢？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身体撞在了墙上。
如果田博洋真的因为那句发誓变成了老年痴呆，传出去岂不等于告诉世人，金曲奖的评审确实存在黑幕？田博洋就是因为操控奖项最终遭到了报应？
“不，不可能！”
孙世平猛地摇了摇头，试图否定这个可怕的想法，可田博洋那副样子，却又让他感到浑身无力。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对，送医院。
让医生查一查，看看老田到底是怎么回事。
“快，把田老师送去医院。”孙世平看向几个跟班说道，“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田老师不小心摔倒磕到头了。”
跟班们连连点头，现在这情况，根本由不得他们说不。
很快，几人就架着田博洋离开体育馆，坐上前往医院的商务车。
孙世平坐在副驾驶，看着后视镜中田博洋疯癫的样子，一时间心乱如麻。
半小时后，商务车停在深城中心医院的急诊楼前。
孙世平让跟班把田博洋架进急诊室，自己则快步走到挂号台，压低声音说道：“医生，我朋友突然神志不清，胡言乱语……”
值班医生见到田博洋状态不对，立刻安排了检查，什么CT、核磁共振、血液化验……必须全都安排上。
当这些检查全都做完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孙世平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看着报告单上密密麻麻的医学术语，只觉得头晕目眩，血压“蹭蹭”的往上涨。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觉得身体舒服一些，拿着报告单找到值班医生。
“医生，我朋友到底怎么了？”
值班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然后说道：“从检查结果来看，患者没有明显的脑部损伤，也没有查出器质性病变，但他的认知功能出现了明显障碍，记忆力衰退，逻辑混乱，这些很像阿尔茨海默症的症状，也就是俗称的老年痴呆。”
“老年痴呆？”
这话从医生口中说出来，顿时让孙世平感到大脑缺氧，呼吸都变得困难，眼底闪过一丝害怕。
“可是，可是他才五十多，怎么会得这种病？”孙世平不解的问道。
“这就不好说了”医生摇了摇头，“可能是突发性的神经系统紊乱，也可能是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具体原因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孙世平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唾沫，想了想，小声问道：“医生，你说这个病，会不会是由发誓引起的？”
“什么？”值班医生直接愣住了，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就是，比方说他和别人发誓：‘我如果怎么怎么样，就得年老痴呆’，结果应验了，会不会有这种可能？”孙世平问道，眼中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的期盼。
值班医生坐直身子，脑袋微微向后仰，看向孙世平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智商一样，“老同志，你要相信科学，阿尔茨海默症的病因目前尚未完全明确，普遍认为与遗传、环境、生活方式等多种因素有关，跟发誓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
孙世平被医生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是呀，他怎么会问出这么荒唐的问题？
可是老田那诡异的状态，又让他不得不与那句誓言联系在一起。
“谢谢医生。”孙世平低声说了一句，然后转身走出医生办公室，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走廊里，灯光惨白。
孙世平撑着墙，拿着报告单的手不停地颤抖着。
医生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浇灭了他心中那点不切实际的幻想，却让现实的恐惧更加清晰。
老田的病不是发誓应验，可这发病的时间偏偏赶在发誓之后，这要是传出去，人们只会更加坚信金曲奖有黑幕，连老天都看不过去，这才降下报应。
他艰难的走到病房门口，透过玻璃窗往里看，此刻的老田已经安静下来，靠在床头呆呆的向窗外望，嘴里面时不时的蹦出两三个字。
“张文。”
“金曲奖！”
孙世平死死地攥着报告单，事情发展成这样，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了，必须赶紧给郑会长打电话。
再拖下去，一旦被媒体知道，必定会闹出更大的乱子。
他深吸了一口气，吩咐跟班照顾好老田，然后走到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掏出手机拨通了郑会长的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
“会长，不好了，出事了。”孙世平急忙说道，虽然极力控制着，可声音还是抖得厉害，“田博洋突然在跨年晚会后台闹起来，我把他送到医院，医生诊断，说他这种情况可能是老年痴呆！”
“老田？老年痴呆？”郑会长的声音陡然拔高，语气中充满了不可置信，“昨天他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老年痴呆了？”
“可能是因为跟张文发誓有关。”孙世平说道。
“什么？”郑锦鹏直接破音，仿佛听到月球马上就要撞击地球一样。
“我们在跨年晚会彩排后台碰到了张文，张文让老田发誓，如果金曲奖评审不公，就变成老年痴呆，老田为了金曲奖的声誉，真就发誓了，结果没过多久就老年痴呆了，现在许多演出人员都在议论，说这是报应。”孙世平解释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接着传来郑锦鹏愤怒的声音：“你是猪吗？为什么没有拦着？这种誓也能让他发？”
“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孙世平苦着脸，委屈的说道，“当时那么多人看着，老田要是不发誓，不就等于承认金曲奖的评审有问题了吗？谁想到……谁想到真的应验了。”
“应验个屁！”郑锦鹏在电话那头说道：“如果发誓真有用，谁还会发誓？这只是凑巧而已，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把这件事压下去，不能让人知道，你那边有没有记者盯梢？”
“目前还没有发现记者，我让人守在病房门口，只是在跨年晚会后台的时候被一些演出人员和工作人员看见了，我担心这些人会将事情发到网上。”孙世平说道
“废物！”郑锦鹏破口大骂，“后台那么多人，那么多张嘴，说不定还有人用手机拍摄，你们当时干什么去了？现在知道怕了？”
孙世平被骂得缩了缩脖子，却不敢反驳，只能唯唯诺诺的解释道：“当时情况太突然，老田他……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我们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发疯。”
“别跟我解释，你现在立刻去查，看看后台有没有人录视频，有没有人发微博，不管使用什么手段，都要给我压下去。”郑锦鹏沉声说道。
“是，是，我这就去办。”孙世平连忙说道。
“哼！”
电话被挂断，孙世平伸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他深知，如果处理不好这件事，自己在音乐协会的日子恐怕就到头了，于是立刻返回病房，带上两个人返回体育馆。
……
彩排现场。
体育馆里的灯光格外明亮，将舞台照得如同白昼。
未来少女组合的五个女孩正在台上认真地表演，她们歌声清亮动听，舞蹈整齐划一，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青春的活力和朝气。
张文坐在台下，一边看着表演，一边拿着手机给江心发消息。
“金曲奖评审团团长田博洋当众发誓，如果金曲奖评审不公，就变成老年痴呆，结果现在真的变成老年痴呆了……把这件事顶上热搜！”
很快，对话框内就发来江心的回复。
“老板，真的假的？你不会是在骗我吧？”在这句话的后面，还有一个惊讶的表情。
张文看到消息，手指在屏幕上敲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这瓜保熟，放心发吧。”
江心虽然疑惑，甚至怀疑张老师是不是喝假酒出现了幻觉，但是一想到张老师的行事风格，立刻又打消了怀疑的念头。
既然张老师说保熟，那么这件事就绝对靠谱，哪怕听起来有点匪夷所思。
“好的老板，我这就安排，保证让这件事登上热搜榜。”江心发完信息，立刻联系媒体。
张文没有再说什么，将手机屏幕朝下放在腿上，嘴角上扬起来，继续看着舞台上的表演。
敢抢我的奖……
来呀，相互伤害呀！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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