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想进我的城，先守我的规矩

苗勇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王爷，您是说……黑风寨？”

“呵。”陆准撇了撇嘴，“黑虎，黑风……怎么，这年头占山为王的，都喜欢跟畜生沾亲带故？”

想当初，那个宛妃派来杀他的，不就是一帮叫“黑风寨”的蠢货么。

这天下才乱了多久，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自称老虎了。

“王爷，现在怎么办？”

赵文辉急得不行，“上万人，真要硬攻，咱们城里这点守军……”

“慌什么。”

陆准打断了他，目光扫过众人。

“备马。”

他淡淡地吩咐。

“本王亲自去城门口会会这位‘大当家’。”

“我倒要看看，是谁给他的胆子，敢在本王的地盘上，撒野。”

说完，他已抢过旁边一匹战马的缰绳，利落地翻身而上。

“走！”

马蹄卷起一阵烟尘，朝着锦城的方向绝尘而去。

苗勇等人心头一凛，不敢有片刻耽搁，立刻呼喝着亲卫，急急跟了上去。

刚拐过弯，一行人就被眼前的阵仗给镇住了。

“我的老天爷……”

有人倒抽了口凉气，恐惧之色溢于言表。

官道上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

人群里，有个用木板搭的台子，上面站着个光膀子的大汉。

他一身的横肉，胸口那只下山虎的纹身，随着他一吼，都跟着抖三抖。

“兄弟们，咱们是人！不是猪狗！不想被当成牲口宰的，就跟我喊！”

“冲进去！”

“粮食是咱们的！”

“女人也是咱们的！”

“冲啊——！”

张莽把鬼头大刀猛地指向紧闭的城门，脖子上青筋暴起。

他身后那群流民本就饿得眼红，被他这么一鼓动，更是嗷嗷直叫，跟疯了似的。

人群开始骚动，被后头的人推着，踉踉跄跄地往前涌。

眼看一场血肉模糊的厮杀就要上演。

就在此时。

“都给我住手。”

一个清冷的声音不大不小地响了起来。

这声音并不响亮，却偏偏压过了上万人的嘈杂，清清楚楚地钻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喧天的喊杀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懵了，动作僵在原地。

他们下意识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

一个身穿黑色布衣，满头白发的年轻人，正骑在一匹神骏的白马之上。

缓缓地，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

他的身后跟着几十名，同样骑着高头大马，身穿精良铠甲的亲卫。

那股子从容不迫的气度。

那股子仿佛与生俱来的贵气。

让所有流民，都不由自主地为他让开了一条道路。

高台之上的张莽，看着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白发小子，先是一愣。

随即便发出了一阵，肆无忌惮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

“老子还以为是哪个大人物来了。”

“原来，是个毛都没长齐的白毛小子。”

他用鬼头大刀指着陆准，下巴抬得老高。

“哪来的白毛奶娃娃？断奶了没啊？”

“敢跑来管你张爷爷的闲事？”

“趁爷爷我还没发火，赶紧滚蛋！”

“不然，连你这细皮嫩肉的小子一起剁了喂狗！”

他身后那群流民跟着一阵哄笑，笑声里充满了麻木和恶意。

在他们眼里，这白发小子怕是哪家跑出来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哥，跟他们这些刀口舔血、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亡命徒，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然而，陆准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仿佛高台上那个唾沫横飞的张莽，不过是一只聒噪的苍蝇。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那一张张扭曲的脸。

“本王知道，你们饿。”

这三个字一出口，张莽的叫嚣声，连同所有流民的哄笑声，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本王？

所有人都愣住了。

陆准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

“也知道，你们苦。”

“所以，本王给你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想进城，可以。”陆准勒了勒缰绳，胯下的白马安静地打了个响鼻，“但要守我的规矩。”

“所有人，放下手里的东西。”

“排队，登记。”

“只要肯听安排，肯用自己的手干活，本王保你们有饭吃，有衣穿，有房住。”

“给你们一个，真正的家。”

一番话，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没有画大饼，没有许诺金山银山，只是最实在的活路。

人群里，那股子即将喷薄而出的疯狂，像是被一盆冷水浇下，渐渐冷却。

有人迟疑地看了一眼手里的锄头，又看了看城楼，眼神里那股子狠劲儿，变成了挣扎。

高台上的张莽一看这架势，顿时急了。

人心要散了！

他要是再不开口，自己好不容易拢起来的队伍，怕是当场就要分崩离析。

“别信他的鬼话！”

张莽举起鬼头大刀，声嘶力竭地吼道：“黄鼠狼给鸡拜年，安的什么心？”

“骗咱们放下家伙，就是想把咱们抓起来当牛做马，往死里使唤！”

“你们忘了家人是怎么死的？忘了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

“官字两张口，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

“这世道，想活命，就得靠自己手里的刀！”

“冲啊！”

他再次煽动着，那些刚刚动摇的流民，眼中的希望之火又被恐惧和怀疑浇灭，重新燃起了疯狂。

“规矩？”

张莽瞪着陆准，脸上满是不屑，“在这乱世，老子的拳头，就是他娘的规矩！”

“弟兄们，给我上！”

他猛地一挥刀，指向陆准。

“谁能砍下那白毛小子的脑袋，老子赏他一百个大洋，十个婆娘！”

重赏之下，流民眼中最后的一丝理智也被贪婪吞噬。

“嗷——”

人群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如开闸的洪水，朝着陆准涌了过去。

陆准看着那黑压压的人潮，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他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

轻轻向下一挥。

“咻咻咻咻——”

城楼之上，尖锐的破空声骤然响起，连成一片。

上千支箭矢，带着死亡的啸音，从天而降。

“啊！”

冲在最前面的流民吓得魂飞魄散，抱头鼠窜，连滚带爬地往后退。

冲在最前头的一个流民，喉咙里咯咯作响，死死地盯着几乎要亲吻到他破草鞋鞋尖的箭头。

他不敢动，甚至不敢呼吸。

这一箭要是再往前偏那么一丁点……

他旁边的汉子“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嘴里胡乱念叨着：“老天爷……老天爷啊……”

恐惧，比刀子更伤人。

这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不大，却像一柄锤子，狠狠敲在每个人的心口上。

“本王的规矩，就是规矩。”

“谁敢再过线一步。”

陆准顿了顿，冰冷的目光扫过全场。

“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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