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有什么不一样？

大殿里，除了某个不合时宜的脚步声，再听不见别的动静。

咚、咚、咚。

那靴子踩在光洁木板上的声音，不重，却让跪伏在地的倭国权贵们，连呼吸都忘了。

他们只觉得那声音每响一下，自己的天灵盖就跟着跳一下，好像随时都会被那只脚给踩碎。

终于，脚步声停了。

停在了他们神明的面前。

“你……”

御座上的天皇，总算从那股莫名的压迫感中挣出一丝神智，他看着台下那个连头都未曾低下半分的白发男人，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涌上心头。

“见到朕，为何不跪？”

他的声音又尖又细，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

“来人！人都死哪儿去了？护驾！把这个闯进来的疯子给朕拖出去！”

他几乎是扯着嗓子在喊。

可喊了半天，别说人了，连个回音都没有。

他身后的宫女内官们，一个个恨不得把脑袋塞进地板里，谁敢动？谁敢出声？

陆准抬起头，目光在御座上那个年轻人脸上转了一圈，像是在评估什么货物。

“就你，也配称神？”

话音未落，他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清脆，响亮。

整个大殿好像都跟着震了一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那些倭国权贵，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僵在原地，保持着跪伏的姿势，脖子却扭成了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直勾勾地望着高台。

他……打了天皇？

那个活生生的神？

御座上的年轻人，半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怎么可能？

自己……被打了？

从小到大，别说打他了，就连跟他大声说话的人，都没有一个。

今天，他竟然，被人给打了。

屈辱，愤怒，恐惧。

各种情绪，涌上了他的心头。

“你……你敢打朕？”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锐。

“啪。”

陆准反手，又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直接将那个天皇，从台阶上，扇了下来。

他那华丽的，象征着神权的冠冕，也掉在了地上，滚到了一边。

“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废物。”

陆准看着那个在地上打滚的天皇，脸上充满了不屑。

“也配，自称为神？”

他转过身，对着身后的虎贲军，下达了一个让所有倭国人都肝胆俱裂的命令。

“把他的衣服，给本王扒了。”

“是。”

两个虎贲军上前，像拎小鸡一样，将那个天皇从地上提了起来。

“不，不要。”

天皇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他发出了绝望的，杀猪一般的嚎叫。

“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是神，我是天照大御神的后代。”

“撕拉。”

他那身华丽的，制作繁琐的十二单，被虎贲军粗暴地，撕成了碎片。

露出了里面，那比女人还要白皙的，瘦弱的身体。

这一刻。

所有在场的倭国人，他们的信仰，崩塌了。

神，被扒光了衣服。

原来跟他们一样，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而已。

“拖出去。”

陆准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挂到城门口。”

“本王要让这座城里所有的人，都好好看看。”

“他们信奉了上千年的神，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一个倭国老臣听到这句话，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他的嘴里，发出了一声绝望的悲鸣。

“天，要塌了。”

陆准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不。”

“不是天塌了。”

“是这片土地，换了新的天。”

第二天。

天刚蒙蒙亮。

平安京的百姓们，就被一阵阵粗暴的敲门声和叫骂声，从睡梦中惊醒。

“开门！再不开门，一把火烧了你这破房子！”

门外是粗野的吼叫和“哐哐”的砸门声。

“来了！官爷，别砸了，别砸了！”

一个男人连滚带爬地去抽门栓，手抖得像筛糠。

门栓刚抽开一半，整扇木门“轰”的一声，被外面的人一脚踹得飞了进来，砸翻了屋里一口水缸。

“你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男人吓得瘫坐在地。

“废什么话！滚出去！到广场集合！”

几个凶神恶煞的士兵冲进来，像拖死狗一样把他往外拽。

女人尖叫着护住自己的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还在屋里！”

“阿母！别推我阿母！”少年人的哭喊声被淹没在嘈杂里。

整座平安京，像一个被捅了的马蜂窝。

越来越多的人被赶到城中心的广场上，黑压压的一大片，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同样的惊恐和茫然。

“这是要干什么？难道……要把我们都杀了？”

“闭嘴！不要命了你！”

“天杀的，我锅里的粥才刚熬上……”

人群里，一个卖豆腐的老头儿脖子伸得老长，踮着脚四处看：“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谁也答不上来。

就在这时，一阵让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声，从长街的尽头传了过来。

那声音像是生了锈的铁器在地上拖行，又慢又沉。

拥挤的人群仿佛被一把无形的刀劈开，不由自主地向两边退，让出一条道。

几个穿着铁甲的士兵，正推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的铁笼子，一步一步地走过来。

笼子上的铁条很新，黑得发亮。

“笼子？”

“这么大的笼子……是抓了山里的熊瞎子？”

“莫不是什么吃人的妖怪？”

议论声中，铁笼被推到了广场正中央。

突然，有人高喊了一声：“快看！笼子里有人！”

全场瞬间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钉死在了那个铁笼上。

笼子角落里，蜷着一个赤条条的人影，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头发乱得像鸡窝，还沾着些草屑泥土。

“看……看他的脸……”

一个离得近的布商，震惊的说道，“你们……你们觉不觉得……有点眼熟？”

“不可能……”

“你疯了！不许胡说！”

有人立刻反驳，可那声音里的哆嗦，谁都听得清清楚楚。

怎么会是他？

那个只有在最盛大的祭典上，他们才能跪在尘土里，远远看上一眼的人。

那个高高在上，如同云端神明的人。

怎么会……像条狗一样，被关在这种东西里面？

“陛下？”

不知是谁，用比蚊子叫还小的声音，吐出了这个词。

一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校尉，用马鞭懒洋洋地指了指笼子，操着一口蹩脚的倭国话开了口，那调子听着古怪又刺耳。

“哦？都认出来了？”

他像是说一件顶好笑的事。

“没错，这就是你们拜了上千年的神，你们的天皇。”

“他会哭，会流血，害怕的时候，也跟你们一样，会尿裤子。”

校尉用马鞭敲了敲铁笼，发出“当当”两声。

“你们自己瞧瞧，这玩意儿，跟你们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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