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一封寄往西北的信
“啪嗒。”
布袋的口子应声散开。
几十根金灿灿、明晃晃，几乎要刺瞎人眼的金条，从里面滚落出来。
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足以让任何人都为之疯狂的致命光芒。
陈敬天和他那几个将领的笑声，就像被一把无形的利刃，瞬间斩断。
他们的眼睛，死死地，死死地，黏在了地上那些金条上。
呼吸，在这一刻，彻底停止了。
“我家王爷，从不做口头上的慰问。”
李长河的声音，依然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他，只玩真的。”
“我们王爷说，这只是一份微不足道的见面礼。”
“只要陈将军愿意，跟我家王爷做一笔生意。”
李长河顿了顿，缓缓抬起头，迎上陈敬天那已经彻底呆滞、被贪婪填满的目光。
“这样的金子。”
“我们王爷，管够。”
城楼上的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成了琥珀。
呼啸的风声，似乎都畏惧地停歇了。
只剩下陈敬天和他那几个心腹将领，如同破旧风箱般粗重、急促的呼吸声。
他们的眼球，像是被磁石死死吸住的铁屑，黏在地上那一片金色的光芒上，再也无法拔开分毫。
黄金。
这可是真真正正、实打实的黄金！
这些金条堆在一起，仿佛一座小小的山，散发出的光芒，足以将人的理智和忠诚焚烧殆尽。
陈敬天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喉结。
他的喉咙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团烧红的烙铁，灼热、干涩，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什……什么……生意……”
他的声音因为过度激动和贪婪，变得嘶哑扭曲，完全走了调。
李长河看着他那副被欲望彻底吞噬的丑陋嘴脸，心底泛起一丝冰冷的鄙夷。
但他面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我家王爷，要买人。”
“买人？”
陈敬天一愣，脑子被巨大的冲击搅成了一锅粥，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对，买人。”
李长河的声音清晰而冰冷，一字一句，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陈敬天和他身后众将的心坎上。
“从关内逃往辽东的流民。”
“一个四肢健全的男人，十两银子。”
“一个能生养的女人，二十两。”
“一个有一技之长的工匠，一百两。”
“上不封顶。”
“只要将军您肯对那些蝼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放他们出关。”
“我家王爷，有多少，要多少。”
“并且所有交易，全部用黄金结算。”
李长河的话，像一连串炸雷，在陈敬天和他众将的脑海里轰然引爆。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耳中嗡嗡作响。
他被辽王这石破天惊、近乎癫狂的手笔给彻底震懵了！
他身边的几个副将，更是控制不住地倒吸了一口又一口凉气，脸色煞白，看向李长河的眼神，已经从之前的不屑，变成了深入骨髓的骇然与敬畏。
这哪里是来做生意的？
这分明是扛着一座金山，来砸碎你的骨头，买走你的灵魂！
陈敬天的心开始擂鼓般疯狂跳动，每一次撞击都让他胸口发痛。
他知道，这是他一生中千载难逢甚至万载难逢的机会！
只要他点头。
他就能拥有一辈子甚至几辈子都挥霍不尽的泼天财富！
但是！
他也知道，这件事的风险大到足以吞噬一切。
这等于是公然背叛朝廷，是在皇帝的背后狠狠捅上一刀！
是通敌叛国，是抄家灭族，是遗臭万年的滔天大罪！
他脸上阴晴不定，神色变幻，如同走马灯一般。
理智与贪婪，这两头凶兽在他的脑海里，进行着一场血腥无比的疯狂撕咬。
李长河敏锐地洞悉了他内心的挣扎。
他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淡淡地又添上了一把足以烧毁一切的烈火。
“我家王爷知道，将军您有顾虑。”
“所以，他还托在下，给您带了一句话。”
李长河向前一步，凑到陈敬天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如毒蛇吐信般的声音说道。
“我们王爷说……”
“山海关，是天下雄关，固若金汤，没错。”
“但它也不是，无坚不摧的。”
“如果将军您不愿意合作。”
“那我家王爷，就只能自己想办法，把这扇门给拆了。”
“到时候……”
“恐怕就不只是死几个人那么简单了。”
李长河的声音很轻，很柔。
但落在陈敬天的耳朵里，却如同九天之上降下的神雷，轰得他魂飞魄散！
他的身体猛地一颤，整个人如遭电击。
一股冰冷到极致的寒意，从他的脊椎骨炸开，瞬间传遍四肢百骸，让他如坠冰窟！
这是威胁！
是赤裸裸的，是毫不掩饰的，是带着血腥味的死亡威胁！
他猛地抬起头，惊恐地看向李长河。
那张看似温和的笑脸下，隐藏的是如同出鞘利刃般的冰冷、决绝与疯狂！
他毫不怀疑！
只要自己敢说一个“不”字。
那个远在辽东的传说中的白发魔神，真的会，做出那种屠城灭关的疯狂之事！
到那时，自己这点人马，恐怕连给他塞牙缝都不够！
一边，是唾手可得，能让子孙后代都锦衣玉食的金山银山。
另一边，是随时可能降临，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的灭顶之灾。
这道选择题，还需要做吗？
陈敬天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却仿佛带着刀子，割得他肺腑生疼。他脸上的挣扎，如同潮水般缓缓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彻底抛弃了良知与忠诚的狠厉与决绝。
“好。”
他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足以改变无数人命运的字。
“这笔生意，本将军，做了！”
……
与此同时。
辽东，锦城，王府。
陆准正独坐书房，笔走龙蛇，写着一封信。
一封将要跨越千山万水，寄往大雍王朝最遥远边陲的信。
西北大营。
那里，驻扎着大雍王朝最精锐、也最辛苦的边军。
陆准则是要让远在西北的舅舅苏南天，来帮他解决当下的人口问题。
写完信。
他将信纸小心折好，交给了他最信得过的人。
福寿。
那个当初他被逐出京城时，唯一一个甘愿舍弃前程留下来，为他在那座吃人的皇城里，充当眼线的内侍。
“把这封信，用最快的速度，不惜一切代价，送到西北。”
陆准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是，九爷！”
福寿匍匐在地，双手颤抖地、恭敬地接过了那封薄薄的，却重若千钧的信。
他的眼中闪烁着激动的、狂热的泪光。
他知道这封信意味着什么。
王爷终于要动用那张足以撼动整个大雍王朝的最强大的底牌了！
福寿离开后。
陆准缓缓走到那副巨大的舆图前。
他的目光越过千山万水，落在了西北那片广袤而又贫瘠的土地上。
嘴角勾起了一抹森然冰冷的弧度。
“太和老狗。”
“你以为，封锁一座山海关，就能困死本王吗？”
“你错了。”
“大错特错！”
“本王要让整个大雍都成为本王的兵源地！”
“本王要让天下所有走投无路的流民都心甘情愿地奔赴我辽东！”
“到时候。”
“本王倒要看看。”
“是你那腐朽不堪的王座，更坚固。”
“还是本王这用亿万民心，铸就的滔天洪流，更汹涌！”
就在这时。
一个传令兵神色古怪，脚步急促地跑了进来。
“王爷！”
传令兵的脸上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表情。
“山海关那边，来信了。”
“陈敬天，他同意了。”
“但是，他提出了一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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