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尘埃落定，江南新主
绝望。
一种看不到一丝光亮的，彻骨的绝望，笼罩了整个议事大厅。
谢安石瘫软在地，看着手中那瓶曾经被他视为救命稻草，此刻却比世间任何剧毒都可怕的“解药”。
浑浊的老眼中，流下了两行悔恨的泪水。
体面？
他们这些人，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给别人留半点体面。
如今，报应来了。
他颤抖着，拿起那粒黑色的药丸，看了一眼身后面如死灰的族人，又看了一眼面前那个神情淡漠，仿佛在看一群蝼蚁的白衣文士。
他突然惨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悲凉与自嘲。
“一步错，步步错……”
“我们……不该与王爷为敌……不该……”
他喃喃自语着，将那粒药丸，缓缓地送入了口中。
没有挣扎，没有求饶。
当死亡成为唯一的解脱时，他选择了保留自己最后的一丝尊严。
剧痛袭来，他甚至没有发出一声惨叫，只是死死地咬着牙，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便步了王浑的后尘。
剩下的那些世家子弟，眼看着两位家主接连惨死，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我降！我降了！别杀我！”
“我愿意献出所有家产！求将军饶我一命！”
“我们也是被逼的！都是李善存和谢安石的主意！不关我们的事啊！”
哭喊声，求饶声，此起彼伏。
人性的丑陋，在这一刻，暴露无遗。
顾炎的眼神没有丝毫波澜。
他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
“张虎。”
他淡淡地开口。
“末将在！”
张虎上前一步，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森白的牙齿。
“王爷有令。”
顾炎的声音陡然转冷。
“凡三大世家核心成员，为首作恶者，一律，就地正法。”
“其余人等，清点家产，全部充公。废为庶人，永不叙用。”
“至于那些平日里为虎作伥，欺压百姓的恶奴家丁，全部交给扬州百姓，自行处置。”
“是！”
张虎领命，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早就看这帮细皮嫩肉的南蛮子不顺眼了。
现在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抄家”了，这活儿，他最喜欢！
“先生，那……那些钱，咱们是不是可以……”
张虎搓着手，一脸期待地问道。
“所有缴获，一律登记造册，任何人不得私藏。这是军法。”
顾炎一句话，就打断了他的美梦。
“啊？”
张虎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那……那也太没意思了。”
“不过……”
顾炎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王爷说了，这次江南平乱，兄弟们辛苦了。事成之后，缴获的钱粮，可以拿出一成，作为赏赐，分发下去。”
“真的？！”
张虎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跟两个铜铃似的。
三大世家盘踞江南百年，富可敌国。
那一成的赏赐，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先生！您就是俺的再生父母！”
张虎激动地差点就要给顾炎跪下。
顾炎嫌弃地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去干活。
很快，议事大厅里的惨叫声便平息了下去。
一场席卷江南的世家之乱，以一种最彻底，也最戏剧性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顾炎缓步走出李家祖宅，看着外面那轮皎洁的明月，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江南，定了。
接下来，就是如何治理这片富庶而又糜烂的土地。
这，比打仗，要难得多。
……
第二天。
辽王府的旗帜，正式插上了扬州城的城头。
一份份由顾炎亲自起草的安民告示，贴满了城内的大街小巷。
减免赋税，严惩贪腐，开仓放粮，重开科举……
一系列的惠民政策，让饱受世家压榨的江南百姓，欢欣鼓舞，奔走相告。
他们第一次发现，原来官府，不全是吸血的恶鬼。
原来，真的有王师，会为他们这些草民做主。
一时间，整个江南，人心思定。
无数的读书人，商贾，甚至是之前走投无路的江湖豪客，都开始主动向新的统治者靠拢。
顾炎忙得脚不沾地。
他要接管三大世家留下的庞大产业，要安抚各方势力，要从降人之中，选拔可用之才，重建江南的官僚体系。
每一件事，都千头万绪。
而张虎，则接到了一个他最喜欢的任务。
抄家。
他带着一队亲兵，几乎把三大世家挖地三尺。
金银珠宝，古玩字画，绫罗绸缎，装了整整几百车。
看得张虎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乖乖！这帮南蛮子，也太有钱了！”
他抱着一根比他大腿还粗的金条，爱不释手。
“先生说了，这些都要充公，将军，您可不能乱来。”
一旁的副将小声提醒道。
“俺知道！”
张虎瞪了他一眼，恋恋不舍地将金条放回箱子里。
“不过，俺听王爷说过，叫什么……‘战损’？”
他眼珠子一转，嘿嘿一笑。
“这抄家的过程中，磕磕碰碰，总会有点损耗嘛。比如这只金饭碗，不小心掉地上，摔了个角，也就不值钱了，只能拿回去给俺家娃当尿壶了。”
说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只纯金的饭碗揣进了自己怀里。
副将：“……”
他觉得，自己还是当没看见比较好。
就在江南的局势，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稳定下来的时候。
一匹快马，日夜兼程，从北方狂奔而来。
信使的身上，带着两份绝密的情报。
一份，来自京城。
皇帝陆志在清洗了林伯庸的党羽之后，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开始对朝中所有持有异议的官员，进行残酷的打压。
如今的京城，人人自危，朝政已经彻底陷入了停摆。
而那个叫赵无忌的禁军都尉，却在乱局之中，步步高升，隐隐已经有了掌控京城禁军的势头。
另一份情报，则来自北境。
罗刹国，在得知大雍内乱，盟约作废之后，彻底撕下了伪装。
他们的沙皇，集结了倾国之力，号称二十万大军，陈兵额尔古纳河畔，准备一举踏平辽东，然后，挥师南下！
顾炎看着手中的情报，神色变得无比凝重。
他知道，真正的大战，要来了。
他立刻提笔，写了一封密信。
“王爷，江南已定。”
“但，国之北疆，危在旦夕。”
“炎，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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